身后，是响彻整个村庄的，地狱恶犬般的咆哮。
2
我连夜逃到了邻镇。
口袋里只有三百多块钱，撑不了几天。当务之急是找个能包吃住的工作。
我在镇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看到一家叫“甜又圆”的奶茶店在招人。我心一横，走了进去。
老板娘是个三十出头的爽利女人，叫萍姐。她看我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我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学生，家里闹了点矛盾，身份证不小心弄丢了，正在补办。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打开一个“XX小区宝妈交流群”，当着她的面发了一条信息。
“@全体成员，姐妹们谁家有不用的旧身份证复印件吗？孩子学校急用，电子版就行，谢谢啦！”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暗号。这个群是我之前帮一个远房亲戚带孩子时，被拉进去的。里面鱼龙混杂，总有几个神通广大的人，能搞到这些“灰色地带”的东西。
萍姐看着我的操作，眼神里的怀疑淡了几分，多了些许“原来如此”的了然。
很快，一个头像是不倒翁的女人私聊我，发来一张处理过的身份证照片，叮嘱我别用在正经地方。
我把照片给萍姐看。
萍姐点点头：“行吧，小姑娘看着也机灵。试用期三天，包吃住，一天一百。过了试用期，工资另算。”
就这样，我在“甜又圆”安顿了下来。
员工宿舍就在奶茶店楼上，一个很小的隔间，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堂。
我拼命地干活，学得很快，从背配方到打奶盖，从摇茶到封口，不到两天就全部上手。萍姐很满意，提前让我转了正。
我以为，日子可以暂时这样平静下去。
我甚至开始规划，等攒够了钱，就去联系我妈，把她也接出来。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我亲手将这份平静敲得粉碎。
那天下午，店里不忙。我正靠在吧台后面，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门上的风铃响了。
“欢迎光临甜又圆。”我头也不抬地喊道。
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来两杯……嗯，就那个最贵的，叫什么……芝士黑提。”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我猛地抬头，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站在吧台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廉价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脸上带着一丝暴发户式的得意。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村民，我认得，都是我爸的牌友。
而那个男人，我只在村里媒婆的照片上见过一次，就化成灰也认得——陈瘸子，陈强！
那个我爸要把我“换亲”过去的对象！
我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凉透四肢。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下意识地想躲，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陈强并没有认出我。大概是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加上灯光昏暗，他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店员。
他把手机往吧台上一拍，大大咧咧地说：“快点啊，今天我们是来镇上采买聘礼的，忙着呢！”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