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例行公事。当时的位置,看到的,听到的。每个人都机械地回答着。问到林薇时,她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仿佛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看着问话者,一言不发。警察皱皱眉,最终无奈地走开。
“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行政部的陈姐突然崩溃地哭喊起来,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这地方邪门!我要回去!”
“抱歉,女士,”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连忙拦住她,“现在警方正在勘查现场,所有相关人员暂时都不能离开,需要配合调查……”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张伟也激动起来,试图摆出经理的架子。
工作人员的表情很无奈,但态度坚决:“这是规定,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下山的路晚上也不安全。请稍安勿躁,配合一下工作。”
规定,安全,配合。官方的词语像一堵柔软的墙,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希望变成绝望,清晰地写在每一张脸上。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个刚刚发生了惨烈“意外”的度假村。
困在林薇那个……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的恐怖预知里。
---
这一夜无人入睡。
我和小雅,还有另一个女同事住一间房。小雅在床上翻来覆,不停地刷着手机,试图寻找信号,嘴里念叨着“家里肯定担心死了”。另一个同事则直挺挺地躺着,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被警车灯不时划破的浓黑夜色。山里的风格外大,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某种哀嚎。
吊灯坠落的那一幕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慢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残忍。林薇苍白的脸,惊恐的眼睛,和她那句被所有人当作疯话的警告。
如果当时信了她……
如果张伟没有强行把她推上车……
如果我们在车上就坚决要求停下……
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和预知里的死亡一起。
后半夜,小雅终于折腾累了,迷迷糊糊地睡去。另一个同事也闭上了眼,但呼吸急促而不稳,显然没睡着。
我毫无睡意,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被什么东西掐断似的惊叫!
我和房间里另一个同事几乎同时弹坐起来,惊恐地对视一眼。
“什么声音?”小雅也惊醒了,声音带着睡意和恐惧。
走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我们拉开门冲出去。
声音来自隔壁几个房间。程序员小李和另一个男同事的房间。他们的房门敞开着,里面灯光大亮。
好几个人围在卫生间门口,脸上毫无血色。
我挤过去,看到卫生间里面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李倒在淋浴间旁边,眼睛惊恐地瞪着,嘴巴大张,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脖子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身下洇开一滩深色的、黏稠的液体。花洒还开着,热水哗哗地流着,蒸汽弥漫,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致命的凶器,似乎是旁边那个被打翻的、沉重的实木纸巾架。一角沾染着刺目的红白之物。
“怎么回事?!”张伟闻声赶来,声音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