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猛地打过去,收音机的调频指针在玻璃罩后面微微颤抖着,那层积灰仿佛都跟着声波在震动。
唯物主义者?我心里骂了一句,头皮有点发麻。肯定是哪个零部件因为温度湿度变化,产生了诡异的物理反应!对,没错!科学能解释!
我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主要是给自己壮胆,朝着那收音机走过去。这鬼声音听得人心里直发毛,得赶紧让它闭嘴。
就在我伸手快要碰到收音机开关的那一刻。
咔……
一声极其轻微,但又清晰无比的刮擦声,从我身后传来。
动作瞬间僵住。
我竖起耳朵,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暂缓流动了。
死寂。
只有那破收音机还在不知死活地咿咿呀呀。
是错觉?老鼠?这破房子有老鼠太正常了。
对,老鼠。
我定了定神,再次伸手。
咔…咔咔…
又来了!这次更清晰,拖得更长,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在反复刮擦木头。
声音的来源……是靠在墙边的那个老式衣柜。深红色的漆掉得斑斑驳驳,柜门关得紧紧的。
手电光猛地扫过去,光圈落在柜门上。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咔…咔…
声音又响了两下,固执地,从柜子里传来。
他妈的真有老鼠?在里面安家了?
一股邪火混着被惊吓的恼怒蹿上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个多大的耗子成精了!
我两步跨过去,手心有点汗,咬了咬牙,一手紧握着手电当武器,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冰凉的金属柜门把手,用力一拉!
吱嘎——
老旧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柜门洞开。
没有预想中龇牙咧嘴扑出来的老鼠。
也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最底层胡乱堆着几件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蒙着厚厚的灰尘。而在柜子内侧的背板上,镶嵌着一面等人高的长方形穿衣镜。
镜子很旧了,水银斑驳,蒙着一层脏兮兮的浮尘,边角还有黑色的霉点。我的手电光直直照过去,在镜面上形成一个晃眼的光斑。
光斑里,是我自己。
头发有点乱,脸色在手电强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睛因为紧张和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嘴唇紧抿着。一副被吓到了的蠢样。
我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想嘲笑一下自己这疑神疑鬼的德行。
但镜子里那个我,苍白的脸上,嘴角却先一步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极度夸张的、扭曲到近乎狰狞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种用肌肉拉扯出的、纯粹的恶意和戏谑!
我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全部起立!
血液好像瞬间冻成了冰渣子,咔咔地戳着血管壁!
镜子里的人,顶着我的脸,做着我绝对不可能做出的表情!手电光下,那笑容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占据了大半张脸,而那双属于“我”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洞,直勾勾地盯着镜外的我。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科学理论、逻辑代码瞬间崩盘成蓝屏。我像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
然后,更恐怖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