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一动不动地站着。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死寂的灰白。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手背上，手术时留下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粘稠的质感。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光，都在那三个字出口的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那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危险地凝聚，翻涌，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靳砚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视频已经自动播放完毕，定格在邬予安那张带着慌乱和残留笑意的脸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冰冷，动作却异常稳定，点开了群成员列表。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扫过那几个在视频里笑得最大声、起哄最卖力、举着手机录得最欢的名字：苏茜、林薇、陈曼、赵天宇（苏茜的丈夫）、李博文（林薇的男友）……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颗钉子，被牢牢地钉进了他此刻冰冷死寂的心版上。
然后，他退出了群聊界面。没有回复一个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点开了通讯录，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没有存名字、只有一串号码的联系人上。他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通。
“靳先生？”一个低沉、毫无情绪波动的男声传来。
靳砚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
“是我。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名单：苏茜，林薇，陈曼，赵天宇，李博文。优先级：最高。资源：无上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邬予安那张定格的脸上，眼底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珠：
“重点关照对象：邬予安。我要她…一无所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同样冰冷、毫无起伏的回应：“明白，靳先生。计划即刻执行。”
电话挂断。
靳砚将手机锁屏，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直起身，脱下沾血的手术服，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通电话从未发生过。他换上自己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将手机揣进口袋，转身，迈步。
皮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一声声叩击人心的回响，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踏碎了过往五年所有的温情与信任，走向一片被精心计算过的、冰冷刺骨的废墟。
第四章
一周。
仅仅一周的时间，对于苏茜和林薇她们那个小圈子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一个从云端直坠地狱的世纪。
风暴的起点，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苏茜引以为傲的婚姻上。
周一清晨，苏茜还在她那间奢华的主卧里做着被奢侈品包围的美梦，她丈夫赵天宇的公司邮箱、私人邮箱、甚至他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社交账号，同时被塞爆了。发件人匿名，内容却清晰得刺眼——十几张高清照片。照片的主角，是衣冠楚楚的赵天宇，和一个年轻妖娆、绝不是苏茜的女人。地点从酒店套房到私人会所泳池边，姿态从暧昧的耳语到肢体纠缠。拍摄角度刁钻，时间跨度清晰，证据链完整得令人发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