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我顿了顿,试图捕捉她眼底最细微的情绪,“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是说,除了电话之外。”
她的动作停了一瞬,只有极短的一瞬,快得几乎让我以为是错觉。然后她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微凉。
“是你太累了,阿哲。”她的声音柔得像水,带着抚慰的魔力,“项目快结项了,压力太大。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别让这些事影响我们,好吗?”
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眼神诚挚得让人无法怀疑。
我看着她,一时语塞。是啊,可能真的是我太累了?最近加班严重,睡眠不足,神经是有些过敏。我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努力想挤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嗯,可能吧。”我点了点头。
她笑了,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去沙发上歇会儿吧,我给你泡杯安神的茶。”
我依言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细微响动,水流声,瓷器碰撞声。心里的疑虑被她温柔的话语暂时压了下去,像退潮般缩回某个角落,但海底的泥沙却依旧浑浊,带着硌人的硬物感,无法忽视。
我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疲倦感如潮水般涌上。也许真是我多心了。林薇是我的妻子,我们相爱,组建了家庭,她有什么理由……
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忽不定。意识在疲惫和强制放松下,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惊醒。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发出规律而清晰的滴答声,敲打着沉静的夜。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床单冰凉。
林薇呢?
我撑起身,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房间里黑得浓稠。心脏无缘无故地开始加速跳动。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轻轻打开卧室门,客厅也是一片黑暗。只有……只有从卧室斜对面的那扇门底下,漏出了一线极细极微弱的光。
那是梳妆间。林薇有时候会在睡前在那里涂抹护肤品。
这么晚了,她还在里面?
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脚下的地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越靠近那扇门,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就越发强烈。
我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下意识地,将眼睛贴近了门板上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昏黄的灯光透过缝隙,切割着我的视线。
我看见了。
林薇背对着门,坐在那张复古的梳妆镜前。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裙,长发披散下来。镜子裡映出她模糊的侧影,还有她面前梳妆台上摆放的……东西。
不是护肤品。
那似乎是一簇深色的、干枯的植物枝条,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颜色暗沉的陶瓷罐子。像某种……不合时宜的、陈旧的法器。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如同雕像。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
极其低微的、含混不清的絮语。断断续续,不成调子。不是祷告,不像念诵,那音调古怪而扭曲,带着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粘稠感,仿佛梦呓,又仿佛……某种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