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嫁给了端王,一个位高权重却身患怪病的男人。

大婚夜他紧张地揪着锦被:“姑娘是谁?为何在本王房中?”

我淡定饮尽合卺酒:“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

他恍然大悟,旋即又每日一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可有婚配?”

全京城都笑我守活寡,我却在王府吃香喝辣夜夜好眠。

直到他死对头杀上门来,男人一剑贯穿叛军喉咙。

血珠溅上他俊美侧脸,转头却泪眼汪汪看我:

“夫人,他吓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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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喜烛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映得满室流光溢彩,也映得床边那个穿着大红喜服、俊美无俦的男人脸色更白了几分。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揪着鸳鸯锦被,一双凤眸里全是茫然与紧张,盯着桌前正自顾自饮下合卺酒的我一字一句问:“姑、姑娘……你是何人?为何……为何在本王房中?”

我慢条斯理地将金杯放下,杯底轻叩桌面,发出清脆一响。抬眼,将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收入眼底,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甚好:“回王爷,妾身苏晚,是您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今日刚过门的王妃。”

他怔住,眼底迷雾翻滚,似在艰难思索。好半晌,那紧绷的肩线倏地一松,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眉眼舒展开,竟带上几分赧然:“原、原来如此!是本王唐突了……夫人莫怪。”

我颔首,表示无妨。早已料到如此,端王容璟,权倾朝野,圣眷正浓,却有个全京城皆知、御医束手无策的怪病——晨起忘事,记忆永驻于弱冠那年。每日醒来,皆如初入人世。

果然,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我还未梳妆妥当,那人已衣着整齐地出现在内殿门口,玉冠束发,眉目如画,只是眼神依旧干净陌生地打量着我,迟疑开口:“……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可、可曾婚配?”

我执眉笔的手稳如泰山,描完最后一笔,才转身浅笑:“苏家,苏晚。已嫁与端王为妃,正是王爷您。”

他再次恍然大悟,耳根微红,忙不迭地道歉。

日复一日,问题雷打不动。全京城都等着看我这守活寡的王妃几时哭哭啼啼回娘家,或是在那冷冰冰的王府里熬成深闺怨妇。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端王府的厨子曾是御膳房总管,点心做得尤其一绝。我正捏着一块荷花酥,吃得眉眼弯弯。管家恭敬递上这个月的账本和对牌,库房钥匙早已在我手中。容璟虽日日忘事,却在下意识里从未苛待我,甚至吩咐了下人皆需敬我如主母。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夜里,我独占一张大床,锦被软枕,无人相扰,一觉黑甜到天明。比起在京中做小姐时,不知惬意多少。

日子便在这每日一問、我每日一答,以及吃香喝辣、夜夜好眠中如水滑过。

直至这夜,杀声骤起,打破了王府表面的宁静。

刀剑碰撞声、惨呼声隐约从前院传来,火把的光亮将窗纸映得忽明忽暗。我心头一紧,刚披衣坐起,房门便被人从外猛地撞开!

一道颀长身影踉跄而入,带着淡淡血腥气。是容璟。他发丝微乱,雪白中衣上染了点点殷红,并非他的血。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剑,那双平日清澈懵懂的凤眸此刻锐利如鹰隼,淬着冰寒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