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别出来。”他声音低沉冷冽,与往日全然不同,甚至来不及看我一眼,反手迅速关上房门。
院中,他的死对头正带着一群黑衣死士,与王府侍卫战作一团。叛军头领满脸狞笑,直扑主院而来。
下一刻,房门轰然洞开。
容璟身影如鬼魅,手中长剑化作寒芒,没有半分花哨,直刺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噗——”
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得令人心悸。
那叛军头领的狞笑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贯穿自己喉咙的剑锋。
血珠顺着雪亮剑刃滑下,容璟手腕一抖,利落抽剑。
尸身重重倒地。
他独立院中,周身戾气未散,宛如杀神。忽有所感,他倏然转头,看向房门内的我。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俊美绝伦的侧脸,一滴温热血珠恰溅在他如玉脸颊,妖异夺目。
四目相对。
他眼底的冰冷杀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慌失措的委屈。他丢了染血的长剑,几步跨到我面前,竟一把将我紧紧搂住,身体微微发颤,把头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夫人……他、他吓着我了……”
那份熟悉的、属于每日清晨的茫然依赖,又回来了。
我被他抱着,颈间是他温热的呼吸,鼻尖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院中火光未熄,映亮他染血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眼睫。
我沉默片刻,终是抬起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背。
“不怕,”我的声音稳得出奇,在这厮杀初歇的夜里清晰可闻,“王爷,妾身在。”
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揽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远处,传来王府卫队清剿残余、收拾战场的声音,脚步声声,火把猎猎。而这暖阁门前,一时只剩彼此呼吸可闻。
许久,他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眶果然红红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那滴溅上去的血珠还凝在腮边,平添一抹触目惊心的诡艳。他小声吸了吸鼻子,全然不顾院中跪了一地的侍卫和那具逐渐冰冷的尸首,只眼巴巴瞧着我,语气里全是后怕与依赖:
“那……夫人今晚……能不能陪我睡?我……我一个人怕。”
我被他那双湿漉漉的凤眼望着,再衬着颊边那点未干的血迹,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况且,院中尸首尚未拖走,血腥气隐隐飘来,他这害怕倒也不全是装的——至少,今日之前的那部分他,是该怕的。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抬手,用袖角轻轻拭去他脸颊那点黏腻的血污。
他立刻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眉眼弯起,紧紧攥着我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我进了内室,将一院的狼藉与肃杀都关在门外。
屏风隔绝了外界,只余烛光摇曳。他自觉地坐在床沿,眼巴巴看着我。
“王爷,”我试图讲理,“妾身让管家再送一床被褥来,妾身睡在……”
话未说完,他猛地摇头,攥着我衣袖的手指更紧了些:“不要!他们……他们身上有血的味道。”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夫人身上是暖的,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