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容璟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宫里的熏香气,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眼神清亮,并无惶惑之色,见到我,甚至快步迎了上来。
“夫人!”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是外出归巢的雏鸟,“我今日在宫里,未曾说错话。”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都按夫人教的说了。”
我看着他这副等着夸奖的模样,心底那点因永昌侯府而生的冷意悄然散去些许。
“王爷做得很好。”我颔首,语气温和。
他立刻笑起来,眉眼舒展,竟有几分画上年少时的飞扬影子。他很自然地挨着我坐下,拿起我喝了一半的温茶便饮了一口。
“夫人,”他放下茶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宫里得的蜜渍樱桃,甜而不腻,我想着夫人或许喜欢。”
锦囊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我接过,指尖无意擦过他的掌心。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耳根悄然漫上薄红,眼神飘忽开,不敢再看我。
窗外暮色四合,廊下灯笼次第亮起,柔和的光晕透过窗纱,落在他微红的耳廓上。
我握着那袋温热的蜜饯,忽然觉得,这偌大王府,或许不再只是我安身立命、吃香喝辣的庇护所。
那些沉埋的旧事,暗处的锋芒,虎视眈眈的敌人,以及眼前这个每日遗忘、却又在细微处本能依赖信任着我的男人……
这一切,都已与我息息相关。
“王爷,”我轻声开口,打破一室静谧,“可用过晚膳了?”
他摇摇头,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看着我。
“那便传饭吧。”我起身,语气如常,“今日小厨房煨了火腿肘子,用的是你上次说好的那个方子。”
他立刻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像只乖巧的大型犬。
“夫人真好。”他小声说,带着纯粹的满足。
而我握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收紧了那袋蜜渍樱桃。
甜意丝丝缕缕,悄然渗入心扉。
肘子的浓香还未在舌尖散尽,玉衡真人便到了。老者清癯矍铄,一身道袍洗得发白,眼神却澄澈如孩童,只在我引他入内室时,目光在容璟身上微微一凝。
容璟正捏着一块我碟里的枣泥山药糕,见有生人,立刻放下点心,下意识地朝我身边靠了靠,眼神里带上惯常的警惕与茫然,却又因着我的镇定,并未露出太多不安。
“王爷,”我声音放得轻柔,“这位是玉衡真人,来为您请脉的。”
他看看我,又看看老道,迟疑片刻,终是乖乖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另一只手却悄悄在桌下攥住了我的一片衣角。
玉衡真人三指搭脉,闭目凝神。室内静得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良久,他睁开眼,又细细查看了容璟的舌苔、眼睑,问了几句日常饮食起居,皆由我代答。
容璟始终安静着,只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