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绿色的植物,从岩缝中钻出,叶片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全场寂静。
最终,决议通过:
“联合行动·归岸计划”正式启动。
所有深蓝城解除深度锚定,升至海面,组成“新纪元城市群”,以编队形式向预定集结点——昔日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残骸区域——航行。那里,海底地壳相对稳定,洋流温和,且曾是地球生态多样性最丰富的区域之一。
深蓝七号,最后一次下沉警报响起。
不是为了躲避风暴,而是为了拔锚。
城市底部的合金桩缓缓收回,浮力舱注入高压气体,整座穹顶城市如远古巨龟,缓缓向海面升起。
当防护罩突破水面的瞬间,我站在“陆味”重建的露台上,看见了阔别多年的景象:
天空。
不是人造的淡蓝色投影,而是真实的、无垠的、从 horizon 延伸到 zenith 的湛蓝。云朵像旧时代画作中的模样,蓬松、洁白,缓慢移动。阳光洒在海面,碎成亿万颗金星。
全城沸腾。
人们涌上穹顶广场,脱下制服,赤脚踩在温热的地砖上。孩子们第一次亲眼看见“海鸥”——其实是基因修复后的机械仿生鸟,但它们扇动翅膀的弧度,和博物馆影像里一模一样。
飞飞站在我身旁,没穿机甲,只一身轻便作战服。金色长发在海风中飞扬,像一面不落的旗。
“我们真的……回到海面上了。”她轻声说。
“不是回来,”我纠正她,“是出发。”
航行开始了。
一百座深蓝城,如同漂浮的钢铁群岛,在平静的洋面上缓缓移动。城市间通过磁悬浮桥与能源共享网连接,形成一座横跨数百公里的“海上联邦”。灯光在夜晚连成星河,通讯频道里回荡着不同口音的问候与歌声。
我在“陆味”的菜单上新增了一道甜点:
“航迹云”——用藻类蛋白打发成绵密泡沫,顶部撒上可食用银粉,象征城市航行时在海面留下的白色尾迹。
飞飞每天傍晚都来,有时带着其他机甲战士。他们不再巡逻深海,而是驾驶机甲在城市之间低空飞行,执行空中警戒任务。他们在穹顶上空划出弧线,像一群自由的候鸟。
“楚妍将军今天宣布,”飞飞某天对我说,“所有‘清除程序’已永久冻结。新人类与旧人类,将共同决定新世界的法则。”
我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和平来得太快,太静,反而令人心悸。
地球为何突然平静?
是自然周期的结束,还是某种更大的意识在苏醒?
父亲的数据盘里最后一段加密信息,至今未能破解,只有一句反复出现的坐标:南纬78°15',西经120°33'——那是南极洲冰盖下方,一个从未被勘探的地下湖。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最近几天,飞飞的生物监测手环显示她的脑波频率,竟与那片区域传来的微弱信号产生了共振。
某夜,我独自站在城市边缘的观海台。
海面如镜,倒映星空。
飞飞悄然走来,递给我一杯“沙丘柠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