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照片:我们六个人挤在镜头前,陈琳站在最右边,嘴角上扬,眼睛微弯,右手比着经典的V字手势。那笑容真实而生动,怎么可能是一个已经死去两小时的人?
周法医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是的,照片我们已经技术分析过,没有编辑或篡改痕迹。拍摄时间确认为凌晨一点零七分。”
“那怎么会...”我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尸体被移动过,被摆拍,被塞回床上。”周法医的声音冰冷而客观,“凶手——或者某人——在陈琳死后,精心布置了现场,让她看起来像是还活着,和其他人一起参与了合照。”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汗毛直立。谁会在宿舍里操纵一具尸体?谁能如此冷静地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摆弄成活着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单向玻璃,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的人正在观察我的反应。我的心跳如擂鼓,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陈琳那么早就死了,那么和我一起拍照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们在陈琳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微小的纤维,”周法医继续说,“与宿舍地毯一致,说明她被拖动过。另外,她的颈部有轻微的压力痕迹,可能是被搬运时留下的。”
我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一双手拖动着陈琳已经僵硬的躯体,将她摆成坐姿或站姿,调整她的面部表情,然后...拍照。这个想象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还有一件事。”周法医从证物袋中取出一个小透明袋,里面装着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上面有暗褐色的痕迹——干涸的血迹。
“这是在陈琳紧握的手中发现的。”他将证物袋推到我面前,“她死前用力攥着它,我们费了些功夫才取出来。”
我盯着那张餐巾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依然可辨:
“她不止一个。”
和之前发现的那张纸条上的字一模一样。但这次是用血写的,暗红色的笔画在白色纸巾上显得格外刺目。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
刘警官向前倾身,目光如炬:“这正是我们想问你的是,苏漾。陈琳临死前拼命想传达的这个信息——‘她不止一个’——你认为指的是什么?”
我摇头,大脑一片混乱。“我不知道...也许是指凶手不止一个人?或者...”我突然停住,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女警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迟疑:“或者什么,苏漾?”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痛:“或者...她不是在说凶手。”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敲打着某种不祥的节拍。
“解释一下。”刘警官的声音低沉而紧迫。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陈琳一直都是最安静的那个,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排斥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可能理解我的感受。”我想起有一次,我看到陈琳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发现我注意到后,她迅速合上了本子,但那一刻我瞥见了一行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
当时我没多想,现在却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