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外公的遗言,是说给寂灭剑主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
“如今武林,无人能敌寂灭剑主,但你外公似乎为你指了另一条路。我们必须找到传说中,唯一可能理解‘忘却’二字的人——隐居在碧波坞的玄天剑君。”
我紧紧攥着冰冷的断剑剑柄,它仿佛有千斤重。
这不仅是外公的遗物,更是整个武林的血海深仇,和一份我根本扛不起的责任。
我的哭声渐渐停了。
一种被巨大宿命感包裹的茫然与坚定,取代了悲伤。
复仇,求生。
我的江湖,从七岁这年的血海中,被迫开始了。
02
仙云峰一战后,整个武林都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变得死气沉沉。
乾坤叟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目标太大,留在外面只会成为寂灭剑主下一个目标。为了保护我这个武林唯一的“希望”,他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宗内最忠诚的仆人,一个名叫莽牛的壮汉,被托付了带我南下,去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碧波坞的重任。
莽牛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有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能轻易地将我举过头顶。他曾是外公的亲卫,如今,他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们脱下了锦衣华服,换上最粗糙的麻布衣服,扮作一对在战乱中逃难的祖孙,悄悄离开了仙云峰。
南下的路,比我想象中要艰难一万倍。
我们不敢走官道,只能在荒山野岭里穿行。饿了,莽牛就去林子里抓野兔;渴了,我就趴在溪边喝山泉水。
晚上,我们就找个山洞或者破庙过夜。莽牛总是用他宽厚的背脊为我遮挡夜里的寒风,用他粗糙的大手,为我烤熟每一只野兔。
他从来不说苦,只是偶尔在深夜,看着我怀里紧紧抱着的断剑剑柄,低声说:“小主子,宗主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这份短暂的温暖,在一个暴雨的夜晚,被彻底撕碎了。
我们在一个破庙里躲雨,火堆的光引来了一伙山匪。
他们看中了我们本就不多的盘缠,几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莽牛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后,他不会武功,但一身蛮力却很惊人。
“吼!”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嘶吼着冲了上去,用身体撞倒了两个,用拳头打断了一个人的鼻梁。
但山匪有七八个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很快,一把,两把,三把……数不清的钢刀刺入了他的身体。
“快……快跑……小主子……”
莽牛浑身是血,却依然死死抱住一个匪徒的大腿,用尽最后的力气,为我争取时间。
我含着泪,在滂沱大雨中没命地狂奔。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身后传来山匪的咒骂,和莽牛最后一声沉闷的哼声。
我不敢回头。
我知道,只要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一夜,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保护我的人。
莽牛的死,像一把冰冷的刀,将我内心最后一丝属于孩童的软弱,彻底剜了去。
我不再哭泣,只是在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南走。
饿了,我就在路边找野果子啃,有时候吃得满嘴发涩,肚子疼得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