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时而后悔,时而为自己开脱,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
根生躲在暗处,全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他听到了真相,血淋淋的、令人窒息的真相。不是因为伟大,而是因为渺小。因为狭隘,因为恐惧,因为那可悲的、自以为是的“守护”!
老槐爷似乎平静了些,他喘着气,对侄儿吩咐道:“明天……明天必须烧了!连席子一起,烧干净!一点灰都不能留!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那……村长老叔,万一有人问起……”
“问起?就说冲出来的是一具无名野尸,按老规矩处理了!谁还敢刨根问底?!”老槐爷的语气重新变得强硬,不容置疑。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怎么点火、怎么掩人耳目,这才转身离去。
仓库门重新合上,落锁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脆。
根生瘫软在冰冷的黑暗中,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巨大的震惊、愤怒、悲哀,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荒谬感,淹没了他。
他看着黑暗中那具骸骨的轮廓。
渺小者死于伟大。
爷爷死于他守护的、却未被理解的伟大事业,死于他所爱护的、却因愚昧而举起凶器的人的渺小。
伟大者死于渺小。
而那个行凶的渺小者,这三十年来,是否也日夜死于自己所扼杀的那份伟大的折磨?死于恐惧,死于愧疚,死于这无形却更沉重的巨石?
根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爷爷就这样被烧成一把灰,连同真相一起,永远埋藏在谎言和黑暗里。
他攥紧了口袋里那枚冰冷与微热交织的碎石片。
天,快亮了。
仓库外,传来第一声鸡鸣。
雨彻底停了。黎明的青灰色光线,正艰难地穿透云层,试图照亮这个被秘密和罪恶沉重压了三十年的山村。
根生从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