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感觉骤然消失,留下林晓玥一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被最后那句“身残家破”的威胁吓得心底冰凉。这不是商量,这是最后通牒。
就在这种日益加剧的恐惧和抗拒中,四十九天的守孝期,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最后一晚子时,林晓玥心情复杂地点燃了第四十九组香。香插入香炉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那三炷香燃烧产生的烟雾,不再是袅袅散开,而是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笔直地、源源不断地钻入那块厚重的红布之下!仿佛那后面有一个贪婪的口鼻,正在剧烈地呼吸吞吐!
她吓得连退几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块覆盖了四十九天的红布,无风自动,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正在不耐地躁动。布角微微掀起,一股比平时浓郁十倍的陈旧香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动物的野性气息弥漫开来。
林晓玥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院门外就传来了动静。来的不止赵大叔,还有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明亮的老太太。赵大叔态度恭敬地介绍:“晓玥,这位是胡家营子的三姥姥,是咱们这方圆百里最有道行的‘引领师’,你奶奶生前就嘱托好了,由她来给你‘立堂口’。”
三姥姥上下打量了林晓玥一番,目光如电,似乎能看透她的五脏六腑,她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却有力:“时辰到了,仙家等不及了。准备东西吧。”
所谓的“立堂口”,远非林晓玥想象中那么简单。堂屋被彻底清扫,香炉换新,准备了大量的黄表纸、朱砂、白酒、新毛笔,还有五碗颜色各异的供品。气氛庄重得近乎压抑。
仪式开始了。三姥姥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节奏古怪,像是在吟唱某种古老的调子。她点燃符纸,在空中划着复杂的图案。林晓玥被迫跪在神龛前,心跳如鼓。
最重要的环节——“搬杆子”(请仙附体)来了。三姥姥将一根剥了皮的新鲜柳木杆立在林晓玥面前,让她双手扶住。
“弟子林晓玥,叩请碑王教主,各路仙家,落马登科!”三姥姥高声喝道,将一碗白酒泼洒在香炉前。
刹那间,林晓玥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又磅礴无比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头顶灌入她的身体!她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是触电一般。喉咙里发出完全不属于她的、嘶哑而痛苦的呻吟声。眼泪、鼻涕完全失控地涌出。她感到自己的脊柱在扭曲,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种想要四肢着地、仰天长啸的原始冲动席卷了她!
“报号!来的可是胡家兵马?”三姥姥厉声问道。
“林晓玥”的嘴张开,发出的却是一个尖利、急促的男性声音:“胡家胡天霸,前来探路!”说完,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黄家可有仙来?”
她的头颅猛地一甩,声音变得油滑而跳跃:“黄家黄淘气,来看看新弟马!嘿嘿!”动作也变得轻佻躁动。
一连报了几个胡黄仙家的名字后,她的身体突然猛地一定。所有的颤抖和嘈杂瞬间停止。一种极度的冰冷和高傲的气场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