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哈哈,是啊,空间大!」

送走我妈,我和老陈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瘫在沙发上,互相对视一眼,竟生出一种革命战友的情谊。

「刚才你差点把我门踹凹了。」

「废话,你游戏声再大点,我妈就得以为我在家养了只电子鹦鹉!」

虽然我们嘴上互相嫌弃,但我知道,真要有事,这兄弟比谁都靠得住。

我重感冒发烧那天,他一边骂我「弱鸡」,一边给我额头上贴退烧贴,煮了一锅介于粥和饭之间的神秘物质逼我吃下去,然后坐在旁边打游戏,美其名曰「随时观察病号情况」,其实是在我每次想喝水时精准地把杯子递过来。

还有一次他失恋(其实就暗恋未遂),郁闷得不行。我啥也没说,去楼下小卖部扛了一箱啤酒上来,开了一袋花生米。

「喝呗,哭也行,反正我录像了,以后给你儿子看。」

他红着眼圈骂了句「滚」,然后真的对着我嚎了半小时,内容从「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到「我老板真是个傻X」,最后彻底跑题。哭完了,人也爽了,第二天起来屁事没有,又是一条好汉,还欠我一份威胁录像。

这就是和兄弟过的日子。

没有精心营造的浪漫,只有猝不及防的沙雕;

没有相敬如宾的客气,只有互怼互损的默契;

不需要你功成名就,只要求你活着别废;

不指望你细腻体贴,但你需要的时候,我肯定在。

我们可能给不了社会认可的「幸福模板」,但我们确实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嗷嗷叫的快乐。

老了怎么办?

怕啥!等我们七老八十了,就搬进同一个养老院,包个双人间。

他坐轮椅我推他,我耳背他帮我骂人。继续为老不尊,跟养老院的其他老头抢电视看动画片,偷偷藏起护士发的药,躲在角落里喝AD钙奶。

想想,居然还有点小期待。

老陈,说好了啊,谁先结婚谁是小狗。

4

我和老陈的「不婚主义兄弟情」,最终以一种极其打脸的方式,迎来了它的阶段性结局。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们俩正为了「谁去楼下扔攒了一周的垃圾」进行第N轮石头剪刀布,我不幸败北,骂骂咧咧地拎起那袋味道感人的宝藏走向门口。

门一开,不是预想的空旷楼道,而是一位笑得腼腆的姑娘,手抬着,正欲敲门。

「你好,我是刚搬来隔壁的,请问能借……」

她话没说完,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老陈正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瘫在沙发上,一边抠脚一边对着手机里的游戏主播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这菜鸡!老子用脚都玩得比他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手里那袋垃圾,散发出了它这个生命阶段不该有的浓烈存在感。

老陈的笑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门口的姑娘,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和这扇门后生物的深深困惑。

后来才知道,姑娘不是来借扳手的,是来借Wi-Fi密码的,毕竟新家网络还没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