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袋水果放在桌上,“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我没有等他回答。
走出家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所谓的家,可能也需要一次彻底的“换土”了。
5
我爸那边的谈话,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或者说,起到了反作用。
他们大概觉得,我这个女儿已经油盐不进,必须上点强度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我大姨的电话。
“宁宁啊,我是大姨。周末有空吗?来大姨家吃饭,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大姨,王秀莲的亲姐姐,她们俩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纪大了,连说话的套路都一模一样。
“大姨,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我直接拒绝。
“再忙也得吃饭啊!就这么说定了啊,周六晚上六点,不见不散!”说完,她“啪”地一下挂了电话,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看着手机,冷笑一声。这是要打“亲情牌”,搞“外援施压”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凑齐几路神仙。
周六,我特意晚了半个小时才到。一进大姨家门,好家伙,乌泱泱坐了一屋子人。
我妈,我哥,我大姨,我大姨夫,我表哥,表嫂……三姑六婆,但凡能攀上点亲戚关系的,基本都到齐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家族批斗大会。
而我,就是那个要被批斗的对象。
“宁明来了!快坐快坐!就等你了!”大姨热情地把我拉到主位上。那位置,正对着一屋子审视的目光,跟审犯人似的。
饭桌上,跟上次的鸿门宴一样,一开始也是一片祥和。大家嘘寒问暖,仿佛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戏终于开场。
还是我大姨先开的口,她叹了口气,一脸忧愁地看着我妈,“秀莲啊,你看你,最近都憔悴了,头发都白了不少。是不是又在为宁宁的事操心啊?”
我妈立刻“恰到好处”地抹了抹眼角,“可不是嘛,姐。我这心啊,天天就跟在油锅里煎一样。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好一出双簧。
我表哥,一个在机关单位混了几年,最擅长打官腔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表妹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女孩子嘛,事业再好,终究还是要成个家。你这样拖着,叔叔阿姨多着急啊。”
“是啊是啊,”大姨夫也帮腔,“我们都是过来人,还能害了你?女人最好的年纪就这么几年,错过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一时间,整个饭桌都成了我的个人教育讲坛。
“你看隔壁老李家的姑娘,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女人太强势不好,要懂得服软。”
“差不多得了,别太挑了,这年头找个好男人不容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我是为你好”。
我全程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我的糖醋排骨。别说,大姨这手艺确实不错,酸甜可口,火候正好。
等他们说得口干舌燥,暂时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才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说完了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