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雪站在门口,手捂嘴,瞳孔地震。她想退,却被"我"一把拽住手腕。

"别怕,只是摔了一跤。""我"说。声音从我的嗓子滚出去,却带着陌生的温柔,像客服机器人突然学会哄孩子。

我急得发疯,可神经全被黑线捆住,连一根手指都抬不了。沈雪蹲下来,用袖口给我擦血。指尖碰到我脸那刻,我心脏狂跳——至少心脏还归我管。

"林叙,去医院吧,你流太多血。"

"不用,小口子。""我"咧嘴笑,露出八颗牙的完美弧度。那角度我练了二十九年都没学会,此刻却轻松完成。

沈雪皱眉,显然察觉哪里怪,可又说不上来。她掏出手机想拨120,"我"伸手盖住屏幕。

"真没事,别浪费公共资源。"

我清晰感觉到指腹压在她手背的触感——细腻、温热,却像隔了一层橡胶手套,传不进大脑。身体成了4K显示器,信号却来自另一台主机。

沈雪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起身:"那你先休息,我去给你买纱布。"说完往门外走。

"我"没拦,只轻声补一句:"顺便带瓶可乐,要无糖的。"

靠,我从不喝无糖。沈雪脚步顿了顿,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点头离开。门合拢,屋里只剩我和"我自己"。

身体控制权移交完成,系统开始清理垃圾——也就是我。黑线顺着血管往大脑爬,像升级包解压。每过一处,记忆就黑一块:初中逃课、大学挂科、第一次亲沈雪……全被格式化。

我慌得要命,拼命回想最痛的画面,想用情绪卡住进度。可越挣扎黑线越快,耳边甚至响起机械读条:37%……38%……

突然,茶几上的测试机亮屏,弹出灰字:

——【原主残留异常,是否启动深度抹除?】

"我"点头:"立即执行。"

我眼前一黑,意识被拽进一条隧道,四周闪满微信聊天气泡。每条消息都在倒退,从红色感叹号到"对方正在输入",时间被反向刷屏。我明白,只要退到最初那条"在吗",我就彻底不存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股大力猛地把隧道撕开——沈雪的声音从外部炸进来:

"林叙,你喝的是全糖!"

她居然用一瓶冰镇可乐砸向"我"后脑,琥珀色液体混着血沫四溅。冰火交加,黑线瞬间松了半寸。我抓住这半秒,猛吸一口气,声带终于抖出一个字:

"撤——"

"我"回头,眼神冷得吓人:"找死?"说罢抬手去掐沈雪脖子。

可手刚伸出去,系统忽然警报大作:

——【检测到高权限指令:原主口头撤回。进程中断。】

黑线潮水般退下,我扑通跪地,大口喘粗气。沈雪冲过来扶我,我却先一步抓住她手腕,用尽力气吼:

"微信——删我!快!"

她愣了半秒,掏出手机,指尖狂点。我亲眼看着"林叙_"的头像灰掉,系统提示:好友已删除。

黑线瞬间停止蔓延,像被拔掉电源的霓虹。我刚要松气,却听头顶"咔哒"一声——天花板烟雾报警器闪起红灯,紧接着整个屋子的Wi-Fi灯同时亮起。

一道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主删除失败,启动云端备份。"

沈雪手机自动重启,微信图标重新出现,桌面多出一个群聊——

【伤口直播间(成员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