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音乐室映入眼帘。
各种设备,乐器,墙角甚至还放着一架立式钢琴。
“虽然肯定是不如专业棚子里的设备,但是让你‘复健’应该也够了,”江揽月倚着门框,看着容若在里面转来转去,“怎么样,我这个中介当的不错吧。”
容若掀开钢琴盖子,纤长的手放上去,弹了几个音符。
应该是太久没用,钢琴的音色有点瑕疵,但是对她而言,这些久违的声音实在动听。
容若放下盖子,看向她:“真的谢谢。”
“先别谢,事先说好我的目的可不纯洁,到时候我电影的音乐制作可就靠你了,”江揽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彻底离?”
容若又弹了几个音,说:“算上冷静期,最晚也就下个月吧。”
“你不怕他中途反悔?”
“不会的,”她语气肯定,脑海中浮现了男人的模样,“他从不会食言。”
……
容若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方面是新房虽然什么设施都不缺,但她还是想置办些东西,另一方面是她要赶快捡起那些快要落灰的知识,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
而在某天她扒谱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容若没看来电人,直接接了贴在耳边:“喂?”
沉默,只偶尔有很清浅的呼吸声。
容若愣了下,思绪从谱子上抽离,她把手机拿到眼前,屏幕亮起,上面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傅景珩。
那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有空的话来一趟公司,协议已经能拟好了。”
也是久违的声音。
或许是最近都在练耳朵,容若察觉到了对方嗓音微妙的变化。
很紧,像是努力的想要开口发音但是身体却在阻止继续,而且还透着股很深的疲态。
毕竟他那个工作强度,一般人也受不了。
“好,”容若看了眼时间,视线回到了谱子上,“那我明天上午过去。”
“嗯。”
再次沉默。
一分钟过去,她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电话还没挂。
容若觉得奇怪,刚想着摁下挂断的按钮,又觉得不太好,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回的很快,几乎是接着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回:“林姨说你最近没怎么回……”
“家”这个字马上要吐出来,又被傅景珩生生的拐了个弯:“没怎么回去。”
“啊……因为我在收拾新房子,”事到如今,容若也实话实说。
“……是吗。”
还是沉默。
挂断电话前,出于人道主义,容若又提醒道:“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滴——”的一声,归于沉寂。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专心扒谱。
而另一边,傅景珩却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内心自嘲的笑了声。
动作真快,这就找好住的地方了。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垃圾桶里。
傅景珩不会在办公区用餐,旁边有专门的休息室,所以里面堆积的都是一些废弃的文件纸张,但现在多了个别的东西。
很奇怪,往常垃圾桶都是一天一清,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礼盒依旧混着纸张躺在里面。
买都买了。
傅景珩想。
明天送给她吧。
也不知是给自己找理由还是对于内心的挣扎的自暴自弃,他俯身将手伸进去,拨开那堆凌乱的白色,把盒子给拿了出来。
旁边眼瞅着他掏垃圾桶的助理:“……”
都说旁观者清,其实在助理的角度来说,傅景珩的做法挺莫名其妙的,他明明很在意,却要一直麻痹自己,不断的逃避又不断的重蹈覆辙。
他想断,想要了结这种痛苦,又在离婚协议下来后连看都不敢看,打个电话还得提前酝酿好久才能鼓起勇气摁下号码。
一句话,不肯低头。
许是于心不忍,助理变相的提醒他:“容小姐有什么爱吃的吗?我提前准备一下。”
老板啊,明天是最后的机会了,好好和人家谈一谈吧。
真要错过了,到时候痛苦后悔的不还是你吗。
……
第二天一早,容若出门准备去小区的门口打车。
清晨的空气清新,楼下有好几个正在健身的叔叔阿姨,因为位置较偏,这个地方居住的年轻人不算太多,几天下来也都熟络了。
和她同一栋楼的某位阿姨问:“容丫头,今天出门这么早干嘛去啊?”
容若笑着回:“有点事,去见个朋友。”
她继续往前走,伴随着翠鸟的啼叫,耳边隐约传来大声欢呼的声音。
再往前便是小区内的公共篮球场,七八位穿着篮球服的少年正在激烈的运球夺球。
推搡间,一位衣服上印着一号的男生拿球挑起,投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三分。
旁边人吹口哨:“帅啊江哥!”
“牛逼牛逼,真抢不过一点儿。”
“……”
如此的青春洋溢实在夺目,容若看了两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就在她走到距离篮球场最近的边缘时,那边的争夺进行到了白热化,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容若停下脚步,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打开,是江揽月发来的消息。
然而就在她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侧朝她袭了过来。
“小心——!”
一颗篮球以极快的速度裹挟着劲风逐渐占据了她的视野。
容若呆住了。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
一声闷重的受击声和闷哼,少年捂着胸口踉跄了了下,疼的弯下了腰去。
篮球落到地上,慢悠悠的滚到了旁边。
容若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他的身侧扶住了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
男生“嘶”了一声,本想着直接对那群狐朋狗友开骂,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看到容若时,表情却突然呆住了。
容若见他愣愣的,以为还真是哪里伤到了,又往前近了一步:“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几缕发丝从容若的肩膀垂落,轻轻拂过他的鼻尖。
好香。
男生喉结滚动:“我……”
刚蹦出来一个字,他突然感觉鼻子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往下流。
“嘀嗒——”
两滴血珠落在了地上。
容若:!!
怎么还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