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骨雕礼盒那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每块骨头都雕刻着失踪者的面孔,包括昨天失踪的邻居。 匿名信写着:“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只有你听得见死者的声音。” 当最后一块骨头开始在我手中颤动时,我突然听懂了它们的尖叫。 刑警告诫我别插手,却不知道我已经认出队长袖扣上的独特刻痕—— 和妹妹失踪那天,我在泥地里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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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摆在门口,没有署名,没有快递单,就一个素白的纸盒,方方正正,像口小小的棺材,安静地蛰伏在防盗门投下的阴影里。
今天,是林晚失踪的第三年。这座城市刚被一场急雨洗过,空气湿冷,裹挟着尘土和腐烂落叶的气息,从楼道尽头的窗口灌进来,吹得我后颈发凉。我捏着钥匙的手指有些僵,另一只手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勒得掌心生疼。里面是两盒速食意面,还有一袋快过期的酸奶——和我过去一千多个日子一样,凑合着填饱肚子的东西。
我的目光黏在那个盒子上,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谁放的?送错了吗?
老式楼梯间里声控灯忽明忽灭,最终彻底熄灭,将我留在昏聩的寂静里。只有对门那户人家电视里模糊的广告声,隔着门板嗡嗡地传出来。
我放下塑料袋,弯腰捡起那个纸盒。很轻,轻得近乎没有分量。指腹蹭过纸壳表面,一种奇怪的油腻感黏附在上面,不像普通的包装材料,倒像是……长期摩挲留下的手垢。
锁芯转动,发出干涩的声响。我推门进屋,反手将一切关在外面,包括那点微不足道的、来自邻居的人间烟火气。
屋里没开灯,黄昏最后的灰霾挣扎着透过拉了一半的窗帘,把所有家具都涂抹成模糊而压抑的轮廓。我没心思开灯,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将那个素白盒子放在茶几上。灰尘在微弱的光线里浮动。
三年了。时间没能冲淡什么,只是把那份尖锐的痛楚磨钝了,变成一种无时无刻不压在胸口的沉闷,像永远也散不尽的阴天。林晚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像被这座城市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没吐出来。警察查了很久,最终也只能归为悬案。赵队——刑警队的赵志刚,每次我去问,都只能拍着我的肩膀,让我试着往前走。
可我怎么走?
纸盒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挑衅。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灰尘和我呼出的冰冷交织的味道。撕开胶带的刺耳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盒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廉价古龙水甜腻和某种更深层、更难以形容的陈旧腥气猛地窜出,粗暴地挤开空气,钻进我的鼻腔。胃部条件反射地痉挛起来。
黑色丝绒衬垫上,整齐地排列着七块骨头。人的骨头。被精心打磨得光滑,泛着一种不自然的、蜡黄的色泽,像博物馆里那些被把玩过多的文物复制品。每一块骨片的中心,都雕刻着一张面孔。
线条精细得可怕,甚至能看清每一根惊恐竖起的眉毛,每一道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嘴角纹路。那些表情被永恒地定格在这冰冷诡异的载体上。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这一刻不再流动,四肢百骸窜起一股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