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上海
一九三七年的上海，硝烟与香水味诡异地交织在空气中。
外滩的欧式建筑群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却掩不住窗户后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黄浦江上，外国军舰静静停泊，对岸浦东的炮火声隐约可闻。这是一座被撕裂的城市——一半是纸醉金迷的孤岛租界，一半是浴血奋战的中方辖区。
苏清晚站在百乐门舞厅二楼的露台上，一袭墨绿色旗袍勾勒出姣好身段。她指尖夹着半支香烟，目光却越过繁华的南京路，望向远处升起的缕缕黑烟。
“苏小姐，林先生到了。”侍者轻声通报。
苏清晚掐灭烟头，转身时已是笑靥如花。她走进包厢，林哲已经等在那里。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清晚，你又迟到。”林哲起身为她拉开椅子，语气亲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路上遇到76号的人设卡盘查，耽误了时间。”苏清晚优雅落座，接过林哲递来的红酒，“法租界现在也不太平了。”
林哲眼神微暗：“所以我父亲才要加快与日本人的合作。这世道，站对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苏清晚指尖微微一颤，面上却不露声色：“林家已经掌控上海三分之二的纺织业，何必非要与虎谋皮？”
“乱世中，要么做执棋者，要么做棋子。”林哲握住她的手，“清晚，等我接手家族生意，你就是上海最风光的女人。何必整天泡在那些难民救助站里？”
苏清晚抽回手，嫣然一笑：“那多无趣。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与众不同吗？”
包厢门突然被敲响。林哲的副手匆匆进来，俯身低语：“少爷，沈家那边有动静了。沈奚刚从香港回来，今晚就在华懋饭店宴请工商界人士。”
林哲脸色一沉：“沈家这是公然与我林家叫板了。一个旁系子弟，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苏清晚眸光微动：“沈奚？就是那个一年前还名不见经传，如今却掌控沈家半壁江山的沈二少爷？”
“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暴发户。”林哲冷笑，“清晚，今晚你陪我赴宴。让沈奚知道，谁才是上海商界的话事人。”
华懋饭店宴会厅流光溢彩。上海滩的名流们举杯交谈，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虑。战争近在咫尺，每个人都在寻找出路。
苏清晚挽着林哲的手臂步入会场，立刻成为焦点。她不仅是上海滩最有名的闺秀，更是苏氏家族的独女——虽然家道中落，却依然享有声望。
“林少爷，苏小姐，幸会。”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清晚转身，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相貌不算极其出众，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站在那儿如古井无波，令人看不透深浅。
“沈奚？”林哲挑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听说你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怎么突然回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沈奚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苏清晚身上：“故土有难，怎能不归？况且上海才是真正的舞台，不是吗？”他执起苏清晚的手，轻轻一吻，“久闻苏小姐才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的唇几乎没有碰到她的手背，苏清晚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这个男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