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失眠。
田小莹突然想起洗衣机里还有衣服没晾。
她悄悄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来到阳台，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好以后，转身，看见摇椅上放着陆良常抽的那款烟。
陆良出来寻她的时候，田小莹正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地晃，那包烟被她握在手上。
“怎么在这里？”
陆良上前叫她：“要着凉的，走，咱们进去睡。”
田小莹被他牵着朝房间走，手里的烟盒已经被她攥变了型。
“你的烟...”
陆良回身，接过她手里的烟随手扔到床头，然后关灯将她一把捞进怀里...
要说这些年还有什么是两人割舍不下的，除了孩子，那大概就只有身体了。
他们像是在通过身体上的契合来达到灵魂企及不了的高度。
又像是借此来发泄心中愤懑的情绪。
死命纠缠，不累及不罢休...
*
第二天早上，陆良难得地跟着她一起醒来。
田小莹在厨房做饭，他走到小朋友的卧室叫他起床。
“佑佑...佑佑...起床了...快起床了...”
小朋友的眼皮好似使劲挣扎了一番，最后以失败告终，又没了动静。
陆良低头轻笑。
“儿子...儿子快起来...爸爸要谢谢你原谅了我...”
小朋友的眼皮又开始颤动。
“...所以今天爸爸跟你们一起吃饭，咱们坚决不浪费粮食！”
“真的吗？”
声音困倦，却很清晰。
“爸爸你今天要跟我和妈妈一起吃早餐吗？”
“当然~”
小朋友很兴奋。
因为他的爸爸已经许久没有跟他和妈妈一起吃早餐了。
妈妈总是说不让他打扰到了爸爸休息，可是爸爸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基本都已经睡着了，所以他通常是好几天才能见到爸爸一次。
陆胤佑小朋友高兴地伸出手搂住陆良的脖子。
“爸爸，我真高兴今天可以跟你和妈妈一起吃饭！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你想跟爸爸一起吃饭？”
“当然想！”
“那你可以来叫爸爸起床呀~”
佑佑小朋友嘟着嘴巴：“可是妈妈不让...妈妈说爸爸很忙，所以要让你好好休息...可是我明明看见妈妈自己也很忙...”
童言童语狠狠敲击着他的心。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为这个家所做出的付出？
所以他在努力挣钱给她花。
陆良用力亲了怀里的儿子一下：“以后爸爸每天都陪着你们一起吃饭！”
“真的呀？”
小朋友眼里发着光。
“真的！”
“耶！”
他下床往浴室里冲，陆良轻轻拍了拍他屁股一下。
来到厨房，女人依旧在忙碌。
他温声问她：“早餐吃什么？”
她扭过头来问：“孩子起来了？”
陆良走到她身后答：“恩。”
“那你去陪着他盯着他刷牙，上周我带他去看牙医的时候，医生说他的牙齿有两颗不太好，刷牙一定要仔细。”
陆良伸到她腰间的手又缓缓放下。
“好。”
今天的早餐是番茄蔬菜鸡蛋面。
兴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小朋友吃了两碗。
陆良在吃饭的中途接了一通电话，他坐到了沙发上跟电话对面的人交谈，目光一直随着母子俩在转动。
他看见小朋友吃完了饭以后会自己主动将碗筷端进厨房让妈妈清洗。
田小莹刷了碗筷又将桌子擦干净，然后把孩子裹的严严实实地才急匆匆地出了门。
忙中有序。
等陆良打完电话，碗里的面条已经凉了，他本不想再吃，可孩子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粒粒皆辛苦...”
他端着碗拿到微波炉里加热，然后大口吃下。
洗了碗，他抄起衣服和车钥匙出门。
外面还有一大波的人和事儿等着他去应付。
他先驱车去了一间茶室跟一个意向投资人聊了会儿，然后便往公司赶。
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不过是晃眼看了下手机的功夫，陆良的车就跟人撞了。
他从主路右转，别人在辅路直行，他撞到了别人的车尾，他的全责。
陆良埋着头低声咒骂“艹！”，然后下车跟车主交涉。
轻敲车窗。
“叩叩...”
车窗降到一半，露出一张稍显惊慌的年轻女人的脸。
“不好意思，是我的责任，我全权负责你车辆的维修。”
下车拍照，联系保险公司，互换电话，这一耽搁，他迟到了两个小时。
有五个组团投资人在他办公室里等得发火，觉得他是在故意熬姿态。
大概是自觉自己的项目不错，所以陆良这是在试探他们并给他们敲钟，他们对此极度不满。
虽然一开始陆良就打了电话给他的助理王凯，并告知了他这边出现的状况，王凯也十分认真且诚恳地表达了清楚，可这些老江湖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呢不是？
在生意场上，真话没人听，谎话有人信这是常态。
就看自己如何去甄别判断。
很明显他们都选择了不听真相。
陆良匆匆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些投资人的脸色都很不悦。
他放低姿态邀请他们去提前订好的星级酒店吃饭。
那五个人轮番地给他和王凯灌酒。
而他们自认今天照顾不周，所以硬挺着坚持到了晚上。
醉醺醺的几个投资人邀请他们一起去“玩儿玩儿”，这个玩儿，是什么含义，大家心知肚明。
陆良觉得没意思的紧。
他想回家，却又走不了，因为对方迟迟不接他询问投资的话题。
他是一股子火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去。
折腾了一天，是投，是不投，是死，是活，他们始终不说。
要是可以，他真想掰着他们的嘴巴询问：你们到底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不能。
人在江湖，树敌并不理智。
因为你不知道哪个人就会是打翻你的船的那根杆子。
所以，当忍，还是得忍。
陆良忍到了会所，看着他们一脸的淫相，他心中大抵已经有了谱，便支着王凯先出去叫代驾，他稍后就来。
等着他们叫了作陪，他借口有事出去就再也没回去了。
这一群老王八！
狐狸的做派让他看着就生烦！
他不忍了！
瞧着他走了出来，王凯有些担忧地问：“老板，真不陪他们了吗？”
陆良将嘴里的烟拿出，一指弹去了远处，脸颊还凹陷，里面包着烟。
他仰头，露出轮廓锐利的喉结，朝着天空吐出一大一小两个烟圈。
“陪？看一群老乌龟交P？”
他挥手。
“算了，老子不要他们的两千万了，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