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她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干得发痛,“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楚河的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茫然和恐惧,“我找了你十年,薇薇。十年。用尽了一切办法,尝试了一切可能,求助了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我几乎快要放弃了。然后,就在昨天,我……我只是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想着你……再醒来时,我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时间是今天早上。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吃了一口、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的巧克力蛋糕。
“除了这个味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这个我找了十年,试图复刻了无数次却永远差一点的味道。这是我母亲独有的配方,她去世后,只有你……只有‘你’完全学会了。在我的世界,自从你失踪后,我就再也没尝到过。”
他抬起眼,泪水又一次蓄满眼眶,但这一次,那泪水里包裹的是难以置信的、近乎崩溃的希望:“这个味道……是锚点。它把我……带到了这里。带到了……你还在的这个世界。”
“锚点……”林薇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大脑一片混乱。平行世界?时空穿越?寻找十年?这些只该存在于科幻小说里的词汇,此刻正从她结婚三年的丈夫口中吐出,伴随着确凿无疑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证据。
她看着他那张熟悉到刻入骨血的脸,那眉宇,那轮廓,分明就是她的楚河。可那眼神里的沧桑、痛苦和那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失而复得的疯狂渴望,却又如此陌生,如此……骇人。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她的楚河呢?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她混乱的思绪,带来一阵彻骨的冰寒。
“那……他呢?”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身后的柜子边缘,“我的楚河……他去哪里了?”
楚河(或者,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楚河)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悲哀。
“我不知道。”他哑声说,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我醒来时,就在这具身体里。我没有他的记忆……关于这个世界的‘我们’这三年,我一片空白。我只拥有我自己的记忆……直到我尝到那块蛋糕。”
他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急切地、几乎是哀求地补充道:“但我能感觉到……他好像……只是沉睡了。就在……这里。”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很模糊……但我能感觉到某种……存在。”
沉睡?存在于同一具身体里?
林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恶心的感觉猛地涌上喉咙。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失态地干呕出来。这比单纯的占据更让她毛骨悚然。这是一种诡异的共生,一种令人窒息的双重存在。
她爱的那个男人,可能正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来自绝望未来的“自己”,对着他的妻子诉说十年的寻找与痛苦?
而她,刚刚竟然为这个“陌生人”亲手烤了周年纪念的蛋糕?
荒谬感、恐惧感、还有一丝被侵犯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