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帮家里，只是他太清楚了——辍学打工，只能解燃眉之急，却救不了这个家。他必须抓住这个交换生的机会，必须走出去，只有这样，将来才能挣更多的钱，才能真正帮家里摆脱困境。可现在，家里的情况已经到了绝境，他连去首尔的路费都凑不齐，更别说后续的生活费和学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父亲压抑的哭声。王少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人抱着篮球，说说笑笑；有人牵着女朋友的手，手里拿着刚买的奶茶；
还有人背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脚步轻快。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十八万的债务，没有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钱的母亲，没有“要不要辍学”的两难选择。
而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想起去年寒假回家，母亲偷偷塞给他五百块钱，说：“少杰，你在学校别太省，买点好吃的，别让人看不起。”
他当时还说“娘，我有钱”，把钱又塞回母亲手里，却没看到母亲转身时，偷偷抹了把眼泪——那五百块，是母亲卖了二十多斤鸡蛋，又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凑出来的。
他想起父亲送他去火车站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土特产的蛇皮袋，反复叮嘱他：
“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别跟人打架，有啥困难就给家里打电话。”
他当时嫌父亲啰嗦，匆匆说了句“知道了”就进了站，却没回头看一眼——父亲在站台上站了很久，直到火车开远了，还在挥手。
现在想来，那些他以为的“啰嗦”和“小气”，全都是父母拼尽全力给他的爱。而他，却连给母亲凑医药费的能力都没有。
王少杰蹲在阳台上，双手抱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不敢哭出声，怕被宿舍里的同学听到，只能死死咬着袖子，把呜咽声咽进肚子里。袖子上还留着泡面汤的油渍，混着眼泪，又咸又涩。
“少杰，你要是实在不想放弃，那我再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的父亲还在说话，声音里带着愧疚:“我再去跟工头说说，能不能预支几个月的工资，或者再去跟亲戚借借……实在不行，我就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总能凑点钱……”
“别卖房子！”
王少杰急忙打断他:“爸，房子不能卖，那是咱家唯一的根！我再想想办法，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3 暗流涌动
挂了电话，王少杰蹲在阳台上，好久都没站起来。阳光渐渐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个孤独的问号。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李允知”的名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李允知是研一的学姐，比他大六岁，在学校里不算“显眼”，却总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她从不穿logo扎眼的名牌，身上的衣服都是素色的定制款。
比如那件烟灰色衬衫，布料摸起来像云朵，袖口绣着极小的“L”字母，没人知道那是意大利小众设计师的手笔；
她用的笔记本电脑是最新款的三星Galaxy Book，却贴了层磨砂膜，把品牌标志遮得严严实实；就连她偶尔拎的包，也是低调的皮质托特包，里面总装着厚厚的学术期刊，扉页上印着“三星电子研发中心合作课题”的字样，王少杰之前借她的笔时，匆匆扫过一眼，没往心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