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敲打，删了又改，一开始写“学姐，我家里出事了，能不能借我点钱”，觉得太直白；又写“学姐，我想跟你聊聊人生规划”，觉得太虚伪。最后，他想起之前在图书馆看到李允知看的《首尔大学企业合作案例集》，才小心翼翼地敲下一行字：
“学姐，你好，我是本科生王少杰，之前在图书馆和食堂麻烦过你，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申请了首尔大学的交换生，看到他们有个和三星合作的产业研究项目，你之前做过类似课题，想向你请教一下材料准备的问题，不知道你最近有空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王少杰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甚至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是被拒绝，还是被当成别有用心的人？
但他没有退路了。
与此同时，学校西侧的独栋科研楼里，李允知刚挂了和三星基金会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
“小姐，王少杰的交换生手续已经办好，首尔那边会安排人对接，您放心。”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指尖轻轻落在手机屏幕上——王少杰的消息刚好弹出来。
她盯着“王少杰”三个字，想起去年冬天在图书馆，那个蹲在地上抱着坏电脑、眼眶发红却不肯哭的男生；想起食堂里，他啃着馒头，却把唯一的鸡蛋剥给旁边流浪猫的样子。
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上次帮他修电脑时，看到他电脑里存着“助学金申请材料”，上面写着“父亲务工，母亲务农，家庭年收入不足三万”。
她没说破，只是默默托基金会的人，帮他争取了交换生名额——她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觉得欠了自己什么。
她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明天下午三点，学校咖啡厅见，我带案例集给你。”
发送完毕，她拿起桌上的三星定制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王少杰——首尔大学交换生，三星产业研究项目备选人。”字迹清秀，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夕阳把科研楼的玻璃窗染成了橘红色，李允知看着窗外的樱花树，粉白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去年冬天落在王少杰肩头的雪。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想着：
“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
而宿舍里的王少杰，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机会”，其实早就被人悄悄递到了他手里。他握紧拳头，看着床单上的录取通知书，烫金的校名在余晖里闪着光。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王少杰，你必须成功。为了娘，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自己。”
4 心机初现
王少杰站在学校咖啡厅门口，手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蹭了又蹭。
身上这件浅灰色衬衫是他昨天特意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的，还是高考完亲戚送的旧衣服，袖口短了一截，他连夜用针线缝了块同色的布，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他提前半小时到了，却不敢进去，只在门口的梧桐树下徘徊，盯着玻璃门里映出的自己：头发是早上用冷水沾湿梳整齐的，额前碎发还翘着几根，鞋子是去年双十一抢的断码帆布鞋，鞋边沾着点洗不掉的泥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