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动到门前，推开门，闪身进去。
我轻轻将门关上。
锁舌扣入锁槽，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我背靠着门，手机的光束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一张桌子。
两把倒地的椅子。
一个敞着门的铁皮柜。
光束停在桌面上。
一个积着厚厚灰尘的茶杯，杯底有黑色的霉斑。
茶杯旁边，放着一个本子。
我走过去，拿起本子。
封皮是深蓝色的硬壳，已经褪色。
我吹掉上面的灰尘。
翻开第一页。
纸张泛黄，上面是几行工整的字。
【四月五日，晴。更换了三号轨道区的信号灯。一切正常。】
我翻了一页。
【四月十日，阴。站台上总有人在看我。回头又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继续向后翻，一次翻过十几页。
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五月一日。他们不是幻觉。他们就在人群的缝隙里。只有我能看见。他们没有脸，直到他们看见你。他们会变成你的样子。】
我的手指停在纸页上。
【五月八日。老王今天没来上班。他昨天还说自己总是丢东西。我也是。我开始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记忆在消失。】
【五月十二日。他们以恐惧为食。不，不准确。他们吸食的是一种能量。我叫它⌜心力⌟。你的意志越薄弱，你散发出的⌜心力⌟就越多。他们就会越强壮，越清晰。这个车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食粮。】
光束稳定地照在“心力”两个字上。
【五月十三日。光。他们不喜欢光。强光会扰乱他们，让他们无法锁定你。但光不能杀死他们。只是驱赶。光是暂时的庇护所。】
我翻到下一页。
字迹扭曲，墨水在纸上化开。
【我错了。全都错了。这里不是地铁站。这是一个牧场。我们是牲畜。那个所谓的⌜站长⌟……他不是人！他才是牧场主！是他把我们圈养在这里，收割我们的⌜心力⌟！我们出不去的。每一次列车进站，都只是把新的牲畜送进来！】
【跑！跑不掉的！他是神！他是这个世界的神！】
【别相信任何人。别相信自己的眼睛。保持自我！保持……】
最后几个字被一道用力的划痕覆盖。
本子的后半部分被撕掉了。
我合上日记本。
将它放回桌面原来的位置。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光束照着天花板。
我转身，看着那扇刚刚被我关上的门。
我向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后背撞在冰冷的铁皮柜上。
我沿着柜门滑坐在地。
双臂抱住膝盖。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光柱投在对面的墙上。
光柱在轻微地晃动。
第 6 章 站长的低语
墙上的光柱抖动。
我撑着铁皮柜，站起来。
吱呀。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我看向那扇门。
一道细长的刮擦声。
从门的上沿，一路向下。
金属摩擦金属。
声音停在门锁的位置。
寂静。
一秒。
两秒。
叩。
叩。
叩。
有人在敲门。
节奏平稳，不快不慢。
叩。叩。叩。
我屏住呼吸。
门把手向左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