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的老大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的遗像,相框棱角硌得肋骨生疼。按照习俗,长子需亲自携带遗像,且全程不准随意落地,这份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想起母亲卧病三年间,每个深夜从西厢房传来的压抑呻吟,那时他总以"白天要挣钱"为由将镇痛药放在床头,却很少真正坐在炕边听她把话说完。指节因攥紧相框泛白,光柱却仍止不住颤抖,他突然想起迁坟前族老的叮嘱:"路上莫回头,莫说话,惊了魂就找不回新家了。
老二走在中间,裤脚已被泥水浸透。他低头盯着老大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突然想起母亲去世前那个雨夜,她拉着三个儿子的手枯树枝般的手指冰凉:"我走后,你们仨要好好过,别为家产红脸。"此刻兄弟三人的沉默却比争吵更令人窒息,只有玉米叶的"沙沙"声在应和着母亲的遗言。
老三跟在最后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总觉得身后有人影跟随。手电筒扫过之处,玉米秆的阴影在地上扭曲成挣扎的人形,他猛地回头却只有晃动的叶片。"坟头要种棵柳树",母亲临终攥着他的手反复念叨,可新坟光秃秃的连土都没踩实,他们却连母亲最想要的柳树都忘了栽,此刻那些未说出口的愧疚,正随着脚下的"咕叽"声一点点被黄泥浆吞没。
突然,老大的光柱剧烈晃动。"小心!"他低喝一声,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前方泥地里,一串模糊的脚印斜斜伸向庄稼地深处,足尖朝向他们来时的路,与他们这些穿着胶鞋的足迹截然不同。那脚印很大,至少是44码以上,纹路呈锯齿状,像是某种工装靴留下的。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脚印的步幅极小,几乎是脚尖挨着脚跟在走,像是有人拖着脚在走路。雨丝打在脸上生疼,玉米地的"沙沙"声骤然变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叶片的缝隙里,静静注视着这场被打断的转坟仪式。
雨幕中的坟地弥漫着湿土与腐叶的混合气味,三个儿子踩着泥泞靠近母亲新坟时,首先注意到的是坟头那片反常的新土,呈现出被外力翻动过的不规则隆起,边缘还残留着铁锹铲挖的新鲜痕迹。插在坟头的哭丧棒已歪斜倒地,上面的白纸被撕成了碎片,飘散在泥地里。
当他们绕过塌陷的土堆,更令人心悸的景象暴露在雨水中:母亲的棺材竟已部分暴露在外,棺盖与棺身连接处裂开一道数厘米宽的缝隙,暗红色的寿衣一角从缝隙中挤出,在风雨中微微颤动。老大强忍着胃部痉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