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又是茶具啊。”林凯夸张地叫了一声,拿起茶壶掂了掂,“姐夫,你是不是在哪个古玩市场淘来的?这玩意儿,不会是假的吧?”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林薇的脸涨得通红,快步走过去,想把盒子拿回来:“林凯你够了!别闹了!”
“我怎么是胡闹呢?我这是替爸把把关啊。”林凯一脸无辜地摊开手,“爸,您知道的,我姐夫他……条件有限,我们能理解,但拿个假货来充场面,丢的可是我们林家的脸啊!”
他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看着主位上的岳父林国栋,他端着酒杯,面无表情,既没有阻止儿子的胡闹,也没有为我解围的意思,眼神深处,甚至还藏着一丝默许。
岳母于秀丽则拉着身边的贵妇人,低声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那一刻,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一个他们用来彰显宽容和体面,却又随时可以踩在脚下的外人。
“这套茶具,是我托人从宜兴一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顾景舟的传人那里定制的。”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喧闹的场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景舟的传人?”林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陈阳,你吹牛也打打草稿好不好?你知道顾老传人的作品现在市价多少吗?就凭你?你买得起吗?把你一年工资都搭进去也不够吧!”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平静地看着岳父,一字一句地说道:“壶底有印章,爸您是懂行的,可以亲自看看。为了定制这把壶,我提前半年就去拜访了那位老师傅,光是设计图就改了十几稿,为的就是烧制出爸您最喜欢的‘石瓢’壶型。这把壶,名叫‘高山流水’,寓意知音难觅,也代表了我对您的敬重。”
我的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一些懂行的宾客已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林国栋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放下酒杯,快步走过来,从林凯手里一把夺过茶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翻过来看向壶底。
当他看到那个清晰的印章时,他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好……好壶!”林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不再是之前的漠然。
岳母于秀丽也凑了过来,看到丈夫的神情,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呀,我就说陈阳这孩子有心。国栋啊,你快收好,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
林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开了个调色盘,他没想到,我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姐夫,竟然能拿出这样的重礼。
这一下,他不仅没能让我出丑,反而让他自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周围的宾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眼神,从之前的看好戏,变成了惊讶和赞叹。
林薇悄悄走到我身边,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胳膊,嗔怪道:“你!有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刚才……”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心疼我刚才受到的羞辱,只有礼物贵重所带来的面子和荣光。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