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他收到了!他加我了!

我通过了申请,他的头像立刻出现在了我的好友列表里。我的手指悬在聊天框上方,颤抖着,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说什么?问你好?问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包?最终,我什么也没发,只是像个小偷一样,第一时间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他好像每天都有很多的心情,写的签名一会变好一会变坏。

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可以看见近半年的动态。发得不算频繁,但几乎每条都透着一种强烈的情绪张力。没有自拍,大多是些灰暗的街景、模糊的灯光、或者一段不知所云的歌词截图。个性签名改得很勤,一会儿是“算了”,一会儿是“也许还有明天”,过几天又变成“无路可逃”。

他的文字里充满了压抑、迷茫、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灰暗覆盖。我一条条地翻看,试图通过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他。他看起来那么复杂,那么矛盾,那么痛苦,又那么神秘。这种强烈的“故事感”对我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在那个阶段,我几乎带着一种滤镜去看他,觉得他的一切,哪怕是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和危险信号,都构成了一种颓废迷人的“完美”。

可能他也有很多的困扰吧,只是不想与别人诉说罢了。

总之在我的眼里,沈秋邻真的太完美了。

9 草莓

这种病态的迷恋,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另一个发现像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那天他比平时到得晚一些,穿着低领的T恤,外面套着那件连帽衫,但没有拉上拉链。当他仰头吐烟圈的时候,站台明亮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脖颈——那里,赫然印着几个暧昧的、紫红色的吻痕!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那个为他怀孕七个月的前女友呢?他那些看起来痛苦颓废的动态呢?这才过了多久?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强烈地涌上心头。我立刻拿出手机翻看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三天前,分享的一首悲伤的情歌,没有任何新欢的迹象。

我很生气,我生气到了极致,离开前,用肩膀撞了沈秋邻一下。

他猝不及防,被我撞得趔趄了一下,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我能感觉到他惊愕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背上。但我没有回头,硬着心肠上了车,投币,然后找到一个离车门最远的位置坐下,胸口剧烈起伏。

沈秋邻让我失望透顶了,我再也不会来站台等他了。

车子启动,窗外他的身影迅速变小。我在心里发誓:沈秋邻,我的好奇和关注,到此为止。

10 毁灭

今天,沈秋邻脖子上的草莓印消失了,我对他的失望也就没了。

然而,人类的决心,尤其是感情上的决心,有时候脆弱得可笑。仅仅过了几天,当我再次“偶然”路过那个站台,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成那片苍白的皮肤时,我发现自己心里的怒气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我甚至为他找起了借口:也许那是……蚊子咬的?或者过敏?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看,喜欢一个人,就是能轻易地为他降低底线,找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