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教堂里的裂痕
鎏金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圣玛利亚教堂彩绘玻璃上的玫瑰花纹，在纯白的地毯上晕开一片暖红。管风琴的旋律还在穹顶下回荡，宾客们的掌声里混着细碎的惊叹——新娘苏晚的婚纱裙摆拖过台阶时，缀在上面的珍珠串像碎落的月光，每走一步都晃得人眼晕。
“真美啊，”伴娘林薇薇凑过来帮她提裙摆，声音里藏不住激动，“阿哲哥看你的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苏晚扯了扯嘴角，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来自新郎陈哲。三个月前，他们在一次商业酒会上相识，他是年轻有为的建筑设计师，谈吐温文，出手阔绰，连向她求婚时用的钻戒，都是她曾在杂志上随口提过的限量款。所有人都说她好命，只有苏晚自己知道，夜里翻来覆去时，总觉得这场婚礼像一场精心搭建的布景，缺了点真实的温度。
“该交换戒指了。”神父的声音沉稳，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晚抬起头，撞进陈哲含笑的眼睛里。他的睫毛很长，阳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极了某个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压了下去——今天是她的婚礼，不能想别的人。
陈哲执起她的左手，冰凉的戒指圈住无名指时，苏晚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触感，只是那枚戒指是银的，边缘被磨得光滑，是那个人用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买的。
“晚晚？”陈哲的声音带着疑惑，“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苏晚勉强笑了笑，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陈哲英俊的侧脸，忽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他耳边。周围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钢琴声盖过了细碎的响动，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猜，当年你车祸昏迷时，在你床边哭到窒息的那个女人，是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哲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握着苏晚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苏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凉。他脸上的笑容还僵在那里，眼睛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光亮，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震静，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你……”陈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你说什么？”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抽回手，后退一步，看着他骤然失色的脸。周围的宾客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掌声渐渐停了下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林薇薇慌忙走过来，拉了拉苏晚的胳膊：“晚晚，你怎么了？别开玩笑啊！”
陈哲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他死死地盯着苏晚，眼神里翻涌着震惊、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恐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气音。下一秒，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像疯了一样冲向教堂后门的露台。
“阿哲哥！”林薇薇尖叫起来，想去拉他，却被他带得一个趔趄。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婚纱裙摆上的珍珠还在轻轻晃动，阳光落在上面，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意。
露台的门被他用力撞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宾客们涌到窗边，看着他冲到露台边缘，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了下去——那是八层高的建筑，楼下是铺着青石板的广场，此刻正站着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显然是被请来记录婚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