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而且当年你喝醉那件事,根本不是意外!是梁凯和人串通好了,故意给你下的套!我手上……我手上有一些证据!”
证据?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念头我不是没有过,可我没有任何证据,所有人都认定是我自己不检点。
现在,梁墨却说他有证据?
“我喜欢你,嫂子,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将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我不能忍受我喜欢的人,被我那个混蛋哥哥踩在脚下。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急切,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
我心动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他就是那道劈开黑暗的光。
可一丝理智尚存的疑虑,又在我心底悄然升起。
他准备得太周全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布包,里面有一身干净的换洗衣裳,一些用油纸包好的干粮,还有一沓厚厚的盘缠。
“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先去镇上,坐最早一班的火车去南边。我在那边有同学,可以接应我们。”
他连逃亡的路线都规划好了,周全得让人心惊,也让我隐约感到一丝不协调。
我看着他,内心的天平疯狂摇摆。
我该相信他吗?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出于同情和愧疚?
我走了,梁凯那个疯子,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我母亲身上。
“沁沁。”
他突然改了称呼,不再叫我“嫂子”。
他看穿了我的犹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不走,这辈子就彻底毁了。而我,会跟着悔恨一生。”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所有的顾虑和防线。
毁了。
是啊,我的这辈子,难道还没被毁够吗?
为了一文不值的名声,为了一个早已烂到根子里的家,我还要忍受多少个被折磨的日日夜夜?
我决定赌一次。
为我自己,也为心中那份奢望了太久的、微薄的希望。
“我跟你走。”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迅速转身,在桌上找到纸笔,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
信是留给梁凯和我母亲的,上面只有一句话:“不堪受辱,自寻短见,勿寻。”
我需要用这种方式,为我们的逃亡拖延足够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我不再回头。
我跟着梁墨,像两个午夜的幽灵,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这个囚禁我身心的家。
村道漆黑泥泞,暴雨冲刷着一切。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我生怕惊醒了村里的某条狗,或是某个失眠的人。
我紧紧握着梁墨的手,他的手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黑暗中沉默的屋子,眼泪终于模糊了我的双眼。
再见了,我的牢笼。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但至少,我逃出来了。
至少,此刻我的身边,有他。
04
凌晨的绿皮火车,像一条疲惫的巨龙,载着我们驶向未知的南方。
车厢里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