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像是无数细密的冰针，扎进皮肤，渗入骨髓。
林枫的意识是被这种冰冷的包裹感和炸裂般的头痛硬生生拽回现实的。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焊在了一起。喉咙里干得冒火，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砂纸摩擦般的剧痛。
我在哪儿？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终于挣扎着掀开了眼皮。
视线模糊不清，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带着水渍的米白色天花板，一盏简洁的吸顶灯散发着惨白的光。鼻腔里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混合气味——浓重的消毒水味下，隐隐透着一丝……铁锈般的甜腥。
这不是他的卧室，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恐慌的苗头开始在他混沌的脑壳里滋生。
他扭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一个光洁的洗手台，旁边挂着一条陌生的灰色毛巾。
他正躺在一个……浴缸里。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在下一个瞬间，被腰间传来的一阵紧密的束缚感和钝痛彻底惊醒！
那不是宿醉后的肌肉酸痛，而是一种被紧紧包裹、深嵌入肉的异物感和疼痛。他猛地低头。
一簇厚厚的、洁白的医用绷带，正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左侧腰部，缠得又厚又专业，几乎覆盖了他小半个体侧。
而在那洁白的绷带边缘，靠近他皮肤的地方，赫然浸染着几抹已经变得暗红发褐的——血迹！
林枫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血？为什么会有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昨晚的记忆像被格式化了的硬盘，只剩下一些模糊闪烁的碎片：嘈杂的音乐、碰杯的脆响、金黄色的酒液、朋友们晃动的笑脸，尤其是张扬那张笑得最大声、最肆无忌惮的脸……然后呢？然后就是彻底的黑暗，断片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恐惧，触碰向那圈绷带。
指尖传来的触感明确无误——下面是他的皮肤，但皮肤之上，似乎还有着什么……缝合的凸起感？隔着绷带，摸不真切，但那绝不是平滑的。
发生了什么？我受伤了？车祸？打架？
他试图在冰冷的浴缸里挪动身体，想看得更清楚，想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但腰部传来的痛楚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虚软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在他因疼痛和无力而再次跌靠回浴缸边缘时，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旁边的洗手台。
下一秒，他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盘，就是普通家里盛菜用的那种盘子。
而盘子里盛放的东西，让林枫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成了冰渣！
那是一个……器官。
暗红发紫，表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半透明的薄膜，勾勒出一种熟悉的、蚕豆般的轮廓。它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盘子里，周围淋淋漓漓地洒满了深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甚至有些溅到了旁边的台面上。
那颜色，那形状，那血腥的视觉冲击……
林枫的胃部一阵剧烈地翻搅，他猛地用手捂住嘴，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迸出。
肾！
那看起来像极了他生物课本上、医疗纪录片里看到过的人体肾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