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度恐怖、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像一颗炸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爆开：
——我的肾被割了？！
“不……不可能……”他发出嘶哑的、几乎不像人声的呻吟，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他疯狂地再次低头确认腰间的绷带，那暗红的血迹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狰狞刺眼。疼痛感也似乎变得更加尖锐，不断地提醒着他某个可怕的“事实”。
他猛地用手去抠挠那绷带，想要把它扯下来，看个究竟！指甲划过绷带表面，发出刺啦的轻响，但绷带缠得很紧很专业，他虚软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
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环顾这个冰冷的浴室，寻找电话，寻找窗户，寻找任何可以求救的东西。但浴室门紧闭着，看不到外面。唯一的窗户很高，而且磨砂玻璃外似乎还装着防盗网。
他被困住了。
是谁？是谁干的？
张扬？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和他在一起喝酒……是他在酒里下了药？然后把我带到了这里？可他是我的朋友啊！十几年的朋友！为什么？
为了钱？卖器官？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像两只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他仿佛能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着他在这冰冷的浴缸里绝望地挣扎。那个“凶手”也许就在门外，随时可能拿着手术刀再次走进来。
巨大的绝望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将他吞噬。他缩在冰冷的浴缸水里，抱着剧痛不已的腰部，看着盘子里那个血淋淋的“证据”，身体和心理的防线正在全面崩溃。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失去理智，准备用尽最后力气嘶吼或者撞门的时候——
“咔哒。”
一声清脆的、门锁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浴室的门把手，缓缓转动了。
林枫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又瞬间褪去。他死死地盯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恐惧达到了顶点。
门开了。
探进来的，是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张扬。他那张总是挂着戏谑笑容的脸上，此刻正洋溢着恶作剧得逞的巨大兴奋和毫不掩饰的促狭。他手里甚至还举着一个手机，明显正在录像，镜头正对着浴缸里狼狈不堪的林枫。
“哈哈哈哈哈！醒啦？Surprise！我的林大少爷！”张扬的声音洪亮，带着憋不住的笑意，他一步跨进浴室，身后还跟着另一个朋友，小王，同样笑得前仰后合，手里拎着一袋像是早餐的东西。
林枫完全懵了，大脑处理不了眼前的景象。恐惧的余波还在四肢百骸里窜动，但眼前的张扬和小王，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只有恶作剧成功后纯粹的、没心没肺的快乐。
“看看你这小脸白的！哈哈哈，效果拔群！绝对终生难忘！”张扬把手机镜头又凑近了些，恨不得拍下林枫每一个惊恐的毛孔。
“你……你们……”林枫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破风箱在拉扯，“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那个盛放着恐怖“器官”的盘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