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深宅
指尖抚过窗棂上的雕花，木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我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如三年前我刚踏入这座宅院时的模样。
三年了。
我嫁入沈家已经整整三年，却从未见过我的丈夫。
“少夫人，该用早茶了。”丫鬟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翠将托盘放在檀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腹部，又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一般。我下意识地将手覆上小腹，那里微微隆起，已经藏不住三个月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我分明还是处子之身，却怀了身孕。恐惧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我的心，越收越紧。
“老夫人让您用完茶后去她房里一趟。”小翠低声说道，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丝帕被绞得变了形。该来的总会来。这三个月来，我尽量穿着宽松的衣裳，晨昏定省时总是低眉顺眼，但婆婆那双锐利的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喝完那盏索然无味的茶，我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般，向婆婆的住处走去。
沈家大宅深深，回廊九曲，白日里也显得幽深寂静。三年前我嫁入沈家时，正值家族鼎盛之时。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一切礼数周全得让人挑不出错处，唯独没有新郎。
喜娘和下人们的说辞高度一致：夫君沈慕言远赴南洋处理紧急商事，归期未定，但婚期是早已定下的吉日，不宜更改。沈家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望族，诗礼传家，虽觉古怪，但我娘家门第不及，能攀上这门亲事已是高攀，岂有质疑的道理？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回来。我问过，婆婆总是以“海上风波难测，归期延误”搪塞过去。渐渐地，我也不再问了。这座宅子吃掉了我的声音，也吃掉了我所有的好奇。
只是，夜深人静时，我常听见宅院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是风吹过缝隙，又像是人的哀愁。问起下人，却都说是我幻听。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婆婆总会亲自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说是祖传的补身益气方子，嘱咐我必须趁热喝完。而每次喝完那药，我都会陷入昏沉睡梦，梦中总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与我极尽缠绵，耳鬓厮磨间，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清冷的沉香气息。清晨醒来，却只记得零碎片段，身上也从无任何痕迹，只当是少女怀春的荒唐梦境。
直到三个月前，我的月事没有来。
02 惊秘
我站在婆婆房门前，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仿佛是一头沉默的怪兽的巨口。我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门。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感，提醒我保持清醒。
“进来吧。”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推门而入，看见婆婆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手中捻着一串油光水亮的佛珠。她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只有眼角细微的纹路和紧抿的嘴角透露着岁月的威严。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深色的绸缎衣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