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躬身行礼,心跳如擂鼓。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绣墩,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衣衫,直视我隐藏的秘密,“把外衣脱了。”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脱了。”婆婆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颤抖着手指,我解开了衣带,外衣滑落在地,露出明显隆起的小腹。初春的微凉空气触碰到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佛珠滑过的细微声响。我低着头,不敢看婆婆的表情,等待着雷霆震怒。沈家是书香门第,最重礼义廉耻,我这般“不贞”的行径,足够被一封休书送回娘家,甚至更糟——沉塘处死。我的家族也将因此蒙羞,永世不得翻身。
良久,婆婆终于开口,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几个月了?”
“三、三个月。”我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
“抬起头来。”
我怯怯地抬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惊讶地发现婆婆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像是欣慰,又像是解脱,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好,好。”她连说两个好字,嘴角甚至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沈家有后了,祖宗保佑。”
我愣住了,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婆婆的反应超出了我所有的预想。
婆婆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腹部,那触感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却不在意,眼神近乎慈爱:“这孩子,是慕言的。”
“可、可是...”我语无伦次,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从未见过夫君...他远在南洋...”
婆婆收回手,转身望向窗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慕言其实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几乎魂飞魄散。
“您、您说什么?”我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三年前,就在你们成亲前七天,慕言突发恶疾,药石罔效,去世了。”婆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沈家不能没有继承人,家族的延续比什么都重要。婚礼必须照常举行。所以我找来了玄明道长,用特殊的方法将慕言的魂魄留在了宅中。每月的汤药,是为了让你能与他神交感应,孕育子嗣...”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几乎站不稳脚,猛地后退一步扶住了桌沿才没有跌倒。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过去三年的一切,那些疑惑、那些怪梦、那些深夜的叹息,突然都有了答案,却是一个如此恐怖、如此荒诞的答案!
“所以每晚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我失声叫道,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
婆婆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偏执、悲伤和疯狂的光芒:“冥婚也是婚,梦中交合也是交合。你腹中的,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慕言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我跌坐在绣墩上,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无数纷乱的思绪填满。三年来,我竟然一直和一个鬼魂做着夫妻?!那些缠绵的梦境,那些冰冷却温柔的触摸,那股萦绕不散的沉香...全都是一个死去的丈夫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