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心一横，打上一行字：“实测！不沾杯口红亲娃到底花不花！”
我把小棠安顿在旁边的小床里，镜头能拍到一点她毛茸茸的头顶。然后我拿起一支口红，对着镜头，手有点不稳地涂。
“这个色号……叫干枯玫瑰。”我嗓子哑得厉害，还得拼命挤出点笑模样，“主打就是一个亲娃不留印，亲老公不……”
话卡在喉咙里。哪还有老公可亲。
弹幕开始零零星星地飘过。
「妈妈不容易啊，宝宝好像不舒服？」
「这脸色……真实得让我心疼。」
「口红链接有吗？看着质感不错。」
我一边给小棠量体温，38度5，一边把口红印在手背上，然后低头亲了亲小棠滚烫的额头，给她看：“宝宝你看，妈妈亲亲，没花哦。”
小棠迷迷糊糊地，伸出小火炭一样的小手，软软地摸我的脸。
就这个瞬间，弹幕突然炸了。
「啊啊啊宝宝睫毛精！好可爱！」
「妈妈好飒！生病带娃还能这么稳！」
「链接！立刻！马上！我要支持这位妈妈！」
订单提示音“叮咚”“叮咚”地响起来，一声接一声，我直接愣住了，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购买信息，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身影罩了下来。
许航终于从他的“战场”下来了，皱着眉盯着我的手机屏幕，脸上全是嫌弃：“你搞什么名堂？这样抛头露面，不怕被熟人看见笑话？”
我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把镜头猛地一转，直接怼到他那张写满不耐和嫌弃的脸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甚至带了点冰冷的笑：“怕啊。”
“怎么不怕？怕你下个月又交不起房贷，还得我舔着脸去求人。”
弹幕静了一秒，然后彻底疯了。
「？？？这男的是谁？老公？」
「这语气……我拳头硬了！软饭硬吃？」
「姐姐怼得好！爽文照进现实！」
「刚那口红，我再下三单！支持姐姐独美！」
平台算法像是终于睡醒了，猛地把我推上了同城热榜第一。观看人数像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往上窜。
许航的脸在镜头前瞬间铁青，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抢手机，又硬生生忍住。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剥层皮，然后转身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巨响甩上了门。
几分钟后，他出来了，手里捏着几张纸，直接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震得那碗凉姜汤晃了晃。
“诗鸢，我给你两个选择。”他声音冷得能掉冰渣，“要么，立刻关掉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要么，把这签了。”
我低头一看。
离婚协议书。
直播间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我看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又看看怀里因为惊吓而开始小声抽泣的小棠，再看看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让我“快跑”、“姐姐独美”的弹幕。
我伸出手，拿起那叠纸。
许航脸上露出一丝几乎是胜利的、令人作呕的表情。
下一秒，“刺啦——”
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响彻整个客厅。
我把那协议从头到尾，撕得粉碎，扬手一扔。白色的纸片像雪一样，纷纷扬扬，落在他脚边，也落在他那僵住的、难以置信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