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最后几秒，郗薇似乎放弃了，也可能是酒精上头，她胡乱地挥着手：“不猜了不猜了！我认罚！” 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和口哨声。画面定格在她被摘掉领带后，那张泛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带着尴尬笑容的脸上。
视频结束。包厢里喧嚣的余音仿佛还在邬铎耳边嗡嗡作响。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电脑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缝隙，在他脸上投下冰冷的、明暗交替的光条。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吸进了冰渣子，冻得肺腑生疼。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里明灭。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郗薇最后那个尴尬的笑容，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玩得开心吗？”
四个字，敲在发送框里。没有称呼，没有标点，冷硬得像块石头。他拇指重重按下发送键。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很轻微。
邬铎没再看手机。他低下头，看着指间那支燃烧的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面无表情地，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将那点猩红的火头，连同滚烫的烟灰，狠狠碾灭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面上。
“滋……”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桌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小坑，边缘的木纹被烫得微微卷起。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皮肤瞬间烫红，起了个小小的水泡。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那个焦黑的印记，眼神空洞，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第二章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像一只闭上的、冷漠的眼睛。办公室里只剩下烟头碾灭后残留的焦糊味，还有指尖那点灼热的刺痛感，一下下地跳着，提醒邬铎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没动。像一尊被钉在老板椅上的石像，只有胸口在极其缓慢地起伏。那四个字——“玩得开心吗？”——像四颗冰冷的子弹射了出去，现在，他等着看猎物中弹后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每一秒都粘稠得让人窒息。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或者更久？手机屏幕猛地亮起，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郗薇。
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邬铎没接。他任由那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像垂死者的哀鸣，固执地冲击着耳膜。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复几次，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紧接着，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密集得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
“邬铎！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突然就蒙住我眼睛！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要玩这个！”
“我吓懵了！真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那些名字……我是乱猜的！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真的！”
“你回我话啊！求你了！”
“视频谁发给你的？是不是赵鹏那个混蛋？！”
“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一条接一条，带着哭腔的文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慌乱和绝望。邗铎面无表情地划动着屏幕，那些滚烫的辩解和哀求，在他眼里只是一行行冰冷的代码，毫无意义。他一个字都没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