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灼痛感还在。他抬起手，看着那个小小的水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这点微不足道的皮肉之苦，和他心里那片被瞬间冰封、又被狠狠撕裂的荒原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他关掉了郗薇的微信消息提醒。世界瞬间清净了。
然后，他打开了电脑上一个不起眼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存放着一些东西。有些是商业对手的“小辫子”，有些是合作伙伴的“人情债”，还有一些，是某些人自己送到他手上的“把柄”。他做事向来留一线，也留一手。这些东西，他从未想过要用，只是习惯性地收集，像猎人储存过冬的粮食。
他点开一个标注着“鹏程商贸”的子文件夹。赵鹏的公司。里面东西不多，但很“实在”。几张模糊但能辨认的偷拍照片，是赵鹏和某个供应商在隐秘会所碰头。一份扫描的、盖着公章的合同附件，上面的数字和最终报税的数字对不上。还有几段经过处理的电话录音片段，赵鹏那拔高的、带着酒意的声音在里面格外清晰：“……怕什么？账做得漂亮点！这点税钱，够老子再包个小明星了！查？他查个屁！老子上面有人！”
邬铎面无表情地听着，拖动进度条，反复确认着关键信息。他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冰冷的资料里检索着最致命的零件。
接着，他点开另一个文件夹，标签是“李娜”。郗薇高中时的闺蜜，也是今晚起哄最厉害的女人之一，尖利的笑声在视频里格外刺耳。李娜嫁了个老实巴交的大学教授，姓周。邬铎见过两次，是个戴着厚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的书呆子。
李娜的文件夹里，东西更“精彩”。几张高清照片，主角是李娜和一个年轻健身教练，地点从健身房私教区到地下停车场，动作亲昵。时间跨度近半年。最底下，还有一份电子版的孕检报告单，日期是上个月，姓名：李娜。结论：宫内早孕，约6周。
邬铎的目光在那份孕检报告上停留了几秒。周教授那张老实木讷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关掉了文件夹。
最后，他点开一个标注着“薇薇画廊”的文件夹。里面是郗薇苦心经营了三年、视若珍宝的那个小画廊的所有财务流水、税务申报、以及几份关键的艺术品采购合同复印件。合同本身没问题，但资金流向……有几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来源和用途的备注，写得相当“艺术”。
他关掉所有文件夹，背靠进宽大的皮椅里，闭上了眼睛。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平稳得近乎冷酷的呼吸声，还有电脑主机风扇持续的低鸣。
指尖的灼痛似乎蔓延开了，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心脏的位置，凝结成一块坚冰，又冷又硬，硌得生疼。
他需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猎物彻底放松警惕，以为风暴已经过去。
报复不是泄愤。是精准的、彻底的、不容翻盘的毁灭。
他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助理的号码。
“小陈，”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异样，“帮我查一下，鹏程商贸的赵鹏，他公司最近是不是在竞标城东那个政府扶持的小微企业创新项目？对，就是下周开标的那个。还有，他老婆李娜，她丈夫周教授，在哪个大学任教？联系方式也给我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