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晚发现陆则的 “小心机”，是在《情书》主题分享会后的第三晚。
那天她为了赶广告片的最终字幕，在公司熬到凌晨一点。窗外的雨下得绵密，把 CBD 的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巷口时，裤脚已经湿了大半，冷风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可刚推开书店的玻璃门，暖融融的气息就裹了上来，暖风机正对着靠窗的藤椅吹，桌上摆着她惯喝的热可可，杯沿沾着半片风干的山茶花瓣，连糖度都是她偏爱的 “少糖加双倍奶”。
陆则坐在柜台后，面前摊着本翻到一半的《爱的艺术》，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像是刚发完消息又在等回复。听见推门声，他抬头时眼底还带着点未掩饰的雀跃，随即又装作平静地合上书：“这么晚还过来，是字幕改完了？”
“还差最后一段。” 苏晚把电脑放在桌上，指尖碰到杯壁的瞬间，暖意顺着指缝漫到心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陆则的耳尖悄悄泛红，他抬手把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指腹蹭过耳尖时还带着点不自然的轻颤：“看你朋友圈发了张‘键盘与咖啡’的照片，配文说‘还差最后一公里’，猜你可能会来借《小妇人》的原版书，上次你说里面的台词想加进广告片旁白里。”
他起身从书架第三层抽出那本蓝绿色封皮的书，指尖在书脊上顿了顿才递过来。苏晚翻开扉页，一片浅粉色的便签轻轻飘落在掌心，上面画着极小的简笔画：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姑娘举着相机，身边站着个捧书的男生，背景是亮着暖灯的书店，连门口的风铃都画得清清楚楚。
“陆老板什么时候学会画画了？” 苏晚捏着便签笑出声，指腹摩挲着画里姑娘的马尾 —— 那弧度和她昨天扎的发型一模一样。
“昨天张奶奶来书店拍短视频，教我用平板画简笔画，练了一下午才画好这个。” 陆则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像是在心疼又不敢明说，“下次别熬这么晚，我把书店的备用钥匙给你，你随时来，暖风机我总开着，后院的薄荷也能随时摘来泡茶。”
他从抽屉里拿出串钥匙，钥匙扣是片桃木刻的山茶花，花瓣边缘被磨得光滑细腻，能摸到手工雕刻的浅浅纹路。“上周去巷尾的木雕店学的，刻得不算好看，” 他递过来时指尖微微发紧，“但木头不容易坏，能随身带。”
苏晚接过钥匙时，指腹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腹。陆则的手猛地一僵，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后还是绕到她身边，轻轻帮她把钥匙串挂在帆布包的拉链上。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这样挂着，就不会丢了。”
那之后，苏晚成了书店的 “编外店员”。每天下班她都会绕到巷口，把帆布包往柜台后的挂钩上一挂，就熟门熟路地去整理新到的旧书。陆则总会提前泡好她喜欢的伯爵茶，茶杯是她上次落下的陶瓷杯，杯壁上印着只歪头的小猫。茶里必加一片新鲜的薄荷叶，是他在书店后院种的，说 “比糖更解乏，还能提神改方案”。
后院不大，靠墙种了半排薄荷，叶子长得郁郁葱葱，风一吹就飘来清冽的香气。有次苏晚蹲在薄荷丛里摘叶子，陆则端着浇水壶走过来，教她怎么选最嫩的叶片：“要选靠近顶端的，颜色浅绿的，泡在茶里不会发苦。”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前，挡住了傍晚的夕阳，“我奶奶以前也喜欢在院子里种薄荷，说夏天喝薄荷茶能解暑，还能让人心情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