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噩梦频率】
凌晨一点，CBD的灯火像被稀释的墨水，罩在落地窗上，晕出疲倦的灰。林墨把报表最后一行数字核对完，才发觉自己的倒影在屏幕里裂成了两半——他眨眨眼，黑屏恢复，裂纹却烙在视网膜上，像地铁玻璃那道擦不干净的划痕。
“又二十七了。”他喃喃。二十七天的同一个梦：潮湿长廊，尽头站着穿绛红宫装的女人，脸被雾气吃掉，只露一张嘴，对他说——
“你的灯，要灭了。”
啪。公司灯管闪灭，整层只剩他工位上惨白的台灯。林墨蓦地回头，空荡的走廊吹来一股冷风，带着铁锈与焚香混合的怪味。
手机在桌面震动。
陌生号码，只有一句：
【 元辰宫，灵魂的居所，你看见了吗？】
他盯着屏幕，指节发凉。同样的短信，第一封在三周前，第二封在一周前，他删得很干净，却删不掉梦。
这一次，他回了：
【你是谁？】
对面几乎秒回：
【老地方心理咨询室，现在。不来，就永远别醒。】
地铁末班车的铁轨声像某种巨兽的心跳。林墨靠在车门，玻璃上映出他的脸——眼下青黑，唇色苍白，活像被抽走一半魂魄。列车穿过隧道，灯光骤灭三秒。
黑暗里，他听见高跟鞋踩水的声音，哒、哒、哒，与梦境同步。灯亮，车厢空无一人，地板上却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笔直朝他延伸，在脚尖前停住。
林墨屏住呼吸，下一瞬，脚印被新涌进来的乘客踩散，像从未存在。
他抬头，车厢广告屏闪了一下，一行血红小字滚动：
【还有三站，门会开。】
“老地方”心理室在城西一栋废弃百货的七楼，电梯停运，楼梯间的感应灯时亮时暗。林墨爬到第五层，忽然听见楼上有人轻轻一笑，尾音像钩子。
他加快脚步，推开通往七楼的消防门，走廊尽头的咨询室亮着橘黄灯光，门牌写着“苏晴·心理诊疗”，可他从没预约过。
门自动开了。
室内比外面大得多，像把整层百货都打通，书架围着一座圆形地毯，中央摆着矮几，一盏青瓷小炉正升起白烟，味道与梦里的焚香一模一样。
女人坐在地毯对面，黑直发，白大褂，领口却绣着极细的金色宫阙纹。
“林墨，你迟到了二十七秒。”她声音低而稳，像早已等了他一千个夜晚。
“你是谁？”林墨站在门口，没脱鞋，也没动。
“苏晴，引路者。”她抬手，指尖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金线，像撕开一张透明的纸。下一秒，整面墙壁化作夜空，无数发光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勾勒出一座倒悬的宫殿，飞檐上挂着铜铃，铃舌却像心跳，一震一暗。
林墨的脚步骤然失重，地板消失，他整个人被丝线缠住，直直坠入宫殿正殿。
殿内没有灯，却亮得刺眼。地面是透亮的黑曜石，倒映出他的影子——影子胸口处，一盏铜灯正幽幽燃着青火，灯壁裂开细纹，像干涸河床。
“本命殿。”苏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灵魂居住的地方，也是你噩梦的源头。”
林墨想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心跳被放大，咚、咚、咚，每一下都震落铜灯的一粒火花。火花落地即化为一滩黑水，迅速爬向殿柱，柱上金漆剥落，露出暗红宫墙——与梦里长廊的色泽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