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扇老旧的防盗钢门，虽然年龄偏大但强度应该足够，足够打消一般人想破门而入的念头，她一步一停地挨过去，声音还在，而且确定就是房门发出来的。那个刚安装好的门镜一定是有移动侦测功能，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LED屏幕就自动亮起，走廊里是有一盏声控灯的，亮度不高，但是有人经过的脚步声就会亮起，看清走廊是没有问题的。但那灯现在灭着，显然并没有什么人。
也许门外的人已经蹲伏了很久了，只是没有发出能让声控灯亮起的足够分贝的声音吧。田杰觉得自己是在吓唬自己，壮了壮胆子，低下头仔细地端详着门镜的屏幕。
智能门镜的显示屏幽幽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由于没有照明，摄像头自动开启了夜视模式，屏幕上是黑白两色的灰度图像，虽然不如彩色图像清晰，但透过门镜，田杰完全可以肯定，门外空无一人。
但是那声音肯定还在，像铁锹拖过水泥地面，像指甲在抠玻璃，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幽魂在旷野里游荡的凄厉恐怖。
攥着窗帘杆子的手指在下意识地用力，田杰感觉自己的汗毛已经根根立起，额头上湿搭搭冒出一层细碎的汗珠，穿着睡衣的身子明显的在颤抖。她咬着嘴唇，狠狠心，用手中的窗帘杆子狠狠地向那扇防盗门戳过去。
当的一声，震得门外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的灰度图像瞬间恢复了彩色，屏幕的清晰度斗然提高——走廊里确实没有人，而且，那指甲划过玻璃的怪异的声音，也突然停了。
睡意全无，田杰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新安装的智能门镜的屏幕自动熄灭，手中的窗帘杆子垂在脚边，由于自己手臂的颤抖不停地触击着大理石地砖，声音居然类似于刚才那种怪异的声响。她点亮屏幕，试着找到回放键按下去。
八倍快进的进度条一直到凌晨2:15左右依然正常，2:17分的时候屏幕突然短暂地闪烁了起来，没有图像，只是像自己小时候家里那台时常搜不到信号的黑白电视一样满屏幕的雪花点，大约两三秒后屏幕恢复了正常，直到这时，门外的走廊里依旧空空如也，声控灯也一直没有亮起，然后诡异发生了：就在她准备关闭回放时，眼角余光瞥见雪花闪烁前的最后一帧，一个模糊的深色抹布样的荣誉感，似乎紧贴着她的门边一闪而过。
夜行人？武侠小说里那些束身蒙面穿房越脊的江湖人物的夜行衣？带着面具的港台枪战片里的劫匪？《笑傲江湖》中有采花淫贼田伯光？
田杰越想越怕，手中的窗帘杆子脱手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瘆人的余音，脚下拖鞋一滑，她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2
接下来的几天里，田杰坐立不安，坐错地铁方向，在人行道中央突然失神，害得帽子叔叔亲自搀扶她过马路；工作时也经常走神，时不时呆若木鸡的冥想，又会突然被雷击中般回过神来，把给行政副总的PPT发给了人事部长，把总经理的机票起止地弄反，把财务报表E-Mail给了第三方，给财务部的邮件则替换成了给第三方的采购合同，还很专业地附上一句“无误请确认回传。”
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是泡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