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我早就写好了。
信里,是我凭记忆,画出的顾钧府邸的详细地图。还有,顾钧所有心腹的名单,以及他们的弱点。
我把信,藏在了一本旧书里。然后,让一个我早就买通了的,负责采买的粗使婆子,把那本书,当成废品,卖给了桂坊附近的一家旧书店。
我不知道裴家的人,能不能拿到这封信。
我也不知道,他们拿到信后,会怎么做。
我只知道,我已经把我手里,最大的一张牌,打了出去。
接下来,就看老天,肯不肯帮我了。
6
我的手,养了七天。
这七天里,顾钧天天来看我。
他亲自给我上药,喂我吃饭,甚至,晚上还会留下来,睡在外间的软榻上。
他做足了深情款款的姿态。
我知道,他是做给外人看的。
做给那些,还念着我谢家旧情的人看的。
他在告诉所有人:看,谢家的女儿,现在过得有多好。她已经,完全归顺我了。
真是,可笑。
第八天,我的手伤好了。
也是在这一天,出事了。
裴家,被抄了。
罪名是,里通外敌,意图谋反。
证据,是一封裴家写给敌国将领的“亲笔信”。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
手一抖,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几片。
怎么会这样?
我给裴家的信,明明是顾钧的部署图和人员名单。怎么会,变成他们谋反的证据?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那个粗使婆子,背叛了我?
还是,桂坊的书店,早就被顾钧的人盯上了?
或者,这从头到尾,就是顾钧设下的一个局?他故意让我以为自己得手了,实际上,却是在引蛇出洞?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冷汗,顺着我的背脊,流了下来。
如果,顾钧已经知道了我在背后做的事……
那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
那天下午,顾钧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脸色阴沉,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他一进屋,就屏退了所有人。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
“说。”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跟裴家,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不知道?”他冷笑一声,甩手把我扔在地上。
我的头,磕在了桌角上,立刻就肿起一个大包。
“谢知鸢,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我面前。
信,已经拆开了。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写给裴家的信。
我的字迹,我做的标记,都还在。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封信,是在裴松的书房里,搜出来的。”顾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失望和愤怒,“你画的我府邸的地图,你写的我心腹的名单。知鸢,你真是,好样的。”
我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想不通。
信,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裴松,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