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铮轻笑:“营销鬼才。”
太阳爬出地平线,我们推着拖拉机到村外路口。我摆缸,他收钱,爆米花香味一飘,小屁孩瞬间围成圈。
狗剩第一个递钱:“三毛!给我大碗!”
我满满一舀,附赠一句:“狗剩吃了考大学!”
孩子群炸锅,毛票子雪片飞来。半小时,搪瓷缸见底,我兜里多了一块八毛,外加五斤全国粮票——有孩子用粮票抵现金,我照收,粮票才是硬通货。
正收摊,远处一声吼:“佟三穗!你个小蹄子,还敢跑——”
老光棍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杀气腾腾。
我一把拉住贺铮:“风紧,扯呼!”
他秒懂,把拖拉机突突突发动。我跳上后斗,顺手把最后一锅爆米花连沙带锅泼向追兵——沙粒烫脚,爆米花滑地,老光棍摔了个嘴啃泥。
“洗秋裤去吧!”我挥手。
妇联主任王铁花适时出现,大喇叭一开:“老光棍逼婚不成,还想打人?全村妇女跟我上——”
人群哗啦啦,妇联大妈们高举扫把。老光棍被按进小河沟,肥皂泡沫飞起。
拖拉机喷着黑烟远去,我迎风大笑,一块八毛拍在贺铮背上:“第一桶金到账!”
他侧头看我,晨光照进眸子,像撒了一把碎金:“导航员,下一站去哪?”
我手搭凉棚望向远方:“县城!磁带换布票,电子表换粮票,IPO正式挂牌!”
【本章完】
【第四章 手铐与迪斯科】
拖拉机"突突"了四十里地,喷出的黑烟比公社烟囱还浓。我坐在后斗,怀里抱着牛仔裤——两条裤腿被风吹得鼓成帆,远看像两面"资本主义的旗帜"。
贺铮单手扶方向盘,另一手抛给我一块的确良头巾:"系上,挡灰。"
我翻个白眼:"导航员不需要形象包装?"
"需要。"他侧头,嘴角勾了勾,"但先保住小命。"
县城黑市藏在旧砖厂后身,一条土路七拐八绕,入口用破苇席挡着。席子一掀,里面热闹得像过年——
"票证换光碟,花生换奶糖!"
"电子表,上海牌,一块只要八斤粮!"
我深吸一口混杂着柴油、汗臭和爆米花的空气,瞬间上头:这就是自由市场的芬芳!
贺铮把拖拉机熄火,压低声音:"老规矩,我出货,你收钱,三七分账。"
"收到!"我比了个OK,才发现八十年代没这手势,赶紧改竖大拇指。
我们的摊位刚摆好——两条牛仔裤往绳上一挂,阳光一打,裤线笔直,蓝得晃眼。立刻围上一圈小年轻,眼睛放绿光。
"多少钱?"
"不要票,一条二十斤全国粮票。"我报价。
人群哗然:"抢钱咧!"
我早有预案,嗖地拎起爆米花搪瓷缸:"买裤送爆米花!甜到心里,美到腿上!"
一句话,戳中吃货和时髦精。很快,一条裤被预订,另一条被当场扒下试穿——
"啪!"试穿的青年口袋掉出一沓票证,被便衣民兵逮个正着。
"黑市交易,全部蹲下!"
我条件反射,抱头蹲地,顺便把牛仔裤往屁股底下一垫——毁尸灭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