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别碰我,脏

全家被灭门那夜,仇人用沾血的手指摩挲我的脸颊:「留你一命,替我培养最锋利的刀。」

十年间我驯养无数死士,将他们锻造成没有软肋的兵器。

直到新来的少年跪着替我绾发时,指尖颤抖:「教官耳后有颗痣。」

我反手用簪子刺穿他手掌:「查考官背景是死罪。」

他任血滴在锁骨上笑:「那您杀我灭口啊——」

「就像杀了我姐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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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陈旧血腥混合的气味,凝滞沉重,吸进肺里都带着割人的寒意。训练场的黑石地面被经年累月的血污浸透,呈现出一种污浊的紫褐色。

祁夏的高髻梳得一丝不苟,墨黑劲装紧裹着身躯,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硬的规整。她站在场中,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只有唇瓣开合间吐出毫无波澜的字句。

“左三,慢了半息。右肋空门,找死。”

场中两名正在以短刃搏命的黑衣死士闻声,动作愈发狠厉,刀刀直奔要害,仿佛对方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刃锋割开皮肉的闷响令人齿酸。

角落里,新送来的一批“材料”跪伏在地,鸦雀无声,身体因恐惧或寒冷而微微颤抖。他们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场中的血腥,更不敢看那个决定他们生死的女人。

祁夏的目光扫过,如同冷风掠过冰面。她不需要记住他们的脸,在这里,只有活下来的兵器,没有名字的人。

训练结束,胜者拄着刀喘息,败者被无声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湿痕。

祁夏转身,衣袂不曾拂动分毫。“下一个。”声音平直,碾过满场压抑的呼吸。

夜色浓重,将庞大的宅邸吞没。祁夏的居所处在一片死寂的角落,只有檐下几盏白灯笼发出惨淡的光。

室内,铜盆里的水汽氤氲上升,模糊了镜面。

她解开发髻,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至腰际。她凝视着镜中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底是两潭望不见底的死水。外袍褪下,里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纤细却绷紧的脖颈,以及颈侧一道淡色的旧疤。

水温刚好。她拿起浸湿的布巾,一点点擦拭脸颊、脖颈,动作机械而重复。布巾擦过耳后,那里有一粒极小的红痣,藏在发际边缘,像是不小心溅上的一滴微血。

每一个夜晚,唯有在这独处的时刻,那深埋于骨髓、几乎要与她血肉同化的冰冷,才会极细微地裂开一丝缝隙,泄出点足以将人冻毙的空茫。

十年了。

门被叩响,声音很轻,却打破了满室死寂。

祁夏眼底那点空茫瞬间敛去,覆上比铁更硬更冷的寒冰。她拉好衣襟,声音穿透门板:“进。”

推门进来的是今日新来的少年之一。他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套叠放整齐的玄色劲装,步履轻而稳,近乎无声。

“教官,您明日要用的衣物。”少年的声音清朗,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净,却又竭力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祁夏没回头,从镜子里看着他模糊的身影。“放下。”

少年将衣物放在指定的矮柜上,动作规矩。但他没有立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