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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卖了。
卖给了个死人。
眼前这口黑沉沉的乌木棺材,就是我的“新房”。房间里红烛高燃,映照着一个大红的“囍”字,但那光非但不暖,反而阴惨惨的,照得人心里发毛。
供桌上,摆着的是我那位“鬼丈夫”的牌位——萧烬。
多讽刺啊,我爸躺在医院ICU,等着天价手术费吊命。
而我那“好妹妹”林薇薇,只是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句“姐姐,我害怕”,我那后妈就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了出来。
“苏晴,反正你命硬,克死了你妈,也不怕再多一个。薇薇身子弱,经不起这个。对方说了,只要肯嫁,三百万彩礼立刻到账!这笔钱,够救你爸了!”
是啊,三百万。
我就值这个价。
卖给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结一场荒唐透顶的冥婚。
仪式简单得可笑。
没有宾客,没有祝福,只有一个穿着道袍、眼神躲闪的老道士,让我对着牌位和棺材磕了三个头,然后递给我一杯酒。
“夫人,与君共饮合卺酒。”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酒是冷的,刺骨的冷,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我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
喝完之后,老道士像被鬼撵似的,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阴森古宅里,就只剩下我,和一口棺材。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拔步床边。
怕吗?
当然怕。我怕得浑身血液都快冻僵了。
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悲凉。
为了钱,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这大概就是我苏晴贱命一条的价值。
时间一点点过去。
烛火忽然猛地跳跃了一下。
一股没由来的阴风,吹得我后颈汗毛倒竖。
我猛地抬头——灵堂里空无一人。
但那股冰冷的、带着某种陈旧木质香气的风,越来越浓。
我心脏开始疯狂擂鼓,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我!
不对劲!
这地方绝对不对劲!
我想跑,可双腿软得像面条。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
在死寂的灵堂里,这声音无异于惊雷!
我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那口乌木棺材的盖子……缓缓挪开了一条缝!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却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搭在了棺椁边缘。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坐起。
墨色长发如瀑垂下,一身玄色暗纹的婚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转过头,一张脸俊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冰冷得不似活人!
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凛冽威压,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直直地锁定了我。
他……他就是萧烬?
他不是死了吗?
牌位都立那儿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只会手脚并用地往后缩。
男人下了棺材,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身形高大,逼近时带着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身弥漫的寒气,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他蹲下身,冰冷的手指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他。
“本君的夫人?”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裹挟着无尽的冷意,“看来,对这门婚事,不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