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青梅竹马失踪八年,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踏上回乡大巴去参加她的祭典,却意外闯入一个诡异世界。在这里,她竟成了守护一方的狐仙,而我的到来,却会让她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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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狐狸灯
颜料干了。
画布上的背影,却依旧在那个夏夜里奔跑,追逐一盏画着狐狸脸谱的孔明灯,永不停歇。
我放下画笔。
笔杆沾着温莎牛顿的群青和镉红,在指间留下一道温热的印记。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老旧空调在头顶发出疲惫的嗡鸣。
外卖盒子在墙角堆成了一座小山。
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混在一起,散落在画架旁的椅子上。
唯一整洁的地方,只有我面前这块画布。
或者说,我周围这一百多块画布。
它们有的靠着墙,有的叠在地上,有的甚至被我挂了起来,像一扇扇无法打开的窗。
每一扇窗里,都是同一个不变的风景。
夏夜,山峦,漫天升腾的灯火。
以及那个纤细的、奔跑的背影。
“林默,你又在画她?”
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是我的室友,怀民。
他皱着眉,目光扫过满屋的狼藉,最后定格在我手边的画上。
随后,表情里顿时浮现出担忧与不耐。
我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哥们,我求你了。”
怀民走了进来,小心地避开脚下的颜料管。
“明天就是专业课的最后死线,你的作业画了吗?老教授说了,再不交,这学期你铁定挂科。”
“知道了。”
我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你知道个屁!”
怀民的火气上来了,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调色盘,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看看你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你再看看你自己,胡子几天没刮了?你到底要画她到什么时候?”
我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怀民被我的眼神看得一愣,那股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阿默,我知道你难受。可是……都过去八年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小雅她……她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小雅。
这名字像一根钝针,不流血,却狠狠怼在心口最软的地方。
不是疼,是酸,闷头酸,像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放凉的醋,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烧得人心口发空,手脚发软。
我张了张嘴,连骂都骂不出来,只能干咽了一口唾沫,把那点酸涩生生咽回肚子里。
随后,只是默默地从他手里抽回了调色板。
重新拿起画笔,蘸了点钛白,点在那盏狐狸脸谱的孔明灯上。我想让它亮一点,再亮一点。
亮到能照亮她前方的路。
“你!”
怀民顿时气结,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他最终把手指转向了那幅刚刚完成的画。
“又是这盏灯!林默,我真搞不懂你!你画了几百遍她的背影,为什么永远都要画上这盏该死的狐狸灯?它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我握着画笔的手,停在了半空。
特殊吗?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八年前那个夏夜,我们镇上正举办十年一度的“山神祭”。
漫山遍野都挂着手工制作的灯笼,空气里满是篝火的草木灰味和食物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