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棠看着陆谦，那股叫她丧失理智的情感一点点的退去，理智回笼。
“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简棠收回目光，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断了对陆谦的感情，可竟还不管不顾的说了那种话。
那自己之前拼命赶陆谦离开又算什么？
看着陆谦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收紧，直到指甲都陷入肉里，简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睡糊涂了，你别……”
“我说过的！”
“什么？”
简棠疑惑，忍不住抬眼，对上陆谦的眸子。
“那些话我真的说过的。”
陆谦闭了闭眼，眉间几番压抑，可还是来到她身边，紧紧抱住。
“你说过你想要一间白色的房子，有花园，可以种花种菜，可以养小狗小猫，让它们自由奔跑。”
陆谦喉间不由自主的滚动几下，眼底颤动，就连开口也带着颤意。
“还说如果我们以后的孩子出生在那里，一定会在幸福中长大。我找了一间又一间，终于被我找到，那里就跟你梦想中的一模一样。”
陆谦收紧了怀抱，不叫他们之间有半点缝隙，像极了想要拼命留住已经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话我从未忘记，你梦中的那些话，是我真的对你说过的。”
感到自己的颈间一点点的湿润，陆谦知道这是简棠的眼泪。心中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
“别再说了，阿谦，真的别再说了！”这些原本会让她感到幸福的话，却像刀子一般，割得她耳朵生疼。
简棠推了推陆谦，害怕自己动摇，万一她更舍不得他，让她不顾道德也要把他抢过来怎么办！
可陆谦不许她推开，更不许她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想把这段时间压抑在心里的话都说给她听！
就像她昏迷时一样，他的脆弱、难过、伤心、欢乐，也只想跟她分享。
“乔雪她有精神问题，可她怀孕了，不能服药，所以我不能刺激她！”
精神问题？
简棠一愣，忽然想起白天在花园里乔雪的话。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她说话颠三倒四的，甚至让她以为，乔雪是当着陆谦的面，故意这么说的。
原来是误会她了。
陆谦感到简棠的推拒小了些，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可仍旧没有放开她。
“所以我只能顺着她，不能让她受刺激，万一病情严重，连孩子也保不住。”
“我知道。”
简棠点点头，别说乔雪有精神问题，哪怕她只是单纯的怀着孕，也不能受刺激。
所以即便有委屈，也只能她受。
目光越过陆谦的肩头，落在病房的墙壁上。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那一年，父母离世，原本好好的家就只剩下她一人。
没了父母的庇佑，她事事小心，不敢跟其他小孩一样任性，更不敢与别人发生争执。
因为她的身后已经没有可以护着她的人了。
“棠棠？”
简棠的沉默让陆谦心慌，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望进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眉间一重，才下定了决心解释：“乔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更没有爱过她，我爱的，一直是你！”
“不是你的？”
简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陆谦，不知怎的，竟然笑了出来。
温柔的笑声在病房中却悲凉且讽刺。
“整个医院，谁不知道你亲口承认乔雪是你未婚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简棠摇摇头，安抚的看着陆谦，“你和乔雪都没有错，我只是回来的太晚，我们错过了而已，你又何必这样？”
“棠棠！”
陆谦脸色一白，明明自己的心脏没有问题，胸口却一阵剧痛，叫他连喘息都困难。
他受不了简棠失望又嘲弄的眼神，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贴着她的耳朵，“乔雪的孩子……”
虚掩的房门外，乔雪看着简棠和陆谦亲密的依偎，眼底尽是绝望。
忍着心中剧烈的拉扯，抚着自己的肚子，无声的呢喃：“放心，谁也不能把咱们一家三口分开。妈妈绝不会让你没了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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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简棠像是浑身脱了力，尽管被陆谦的体温包围，可却好像浸泡在冬天的湖水里一样。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难道为了留住我，你竟然能编出这样的谎话？这样你让乔雪”
“是真的，棠棠，我没有骗你。”陆谦眼中尽是红血丝，目眦欲裂的看着简棠。
即便他如实以告，可她仍是不信。
“那时我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所以约了她出来想要说清楚。可是医院突然打来电话，你高烧不退，我也只能爽约。”
陆谦闭了闭眼，那一天他已经想好说辞，有自信断了乔雪心里不该有的期待，却可以让她留在陆氏，因为他实在需要乔雪这样得力的帮手。
而且他在陆氏的根基还不够，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离开，无异于卸了他的臂膀。
可没想到，简棠突然的高烧打乱了一切。
整整三天，简棠终于退烧，他这才终于想起乔雪。
“后来我才知道乔雪连着几天都没有来公司，我只能去她家找到，谁知道她割腕了，奄奄一息。”
陆谦闭了闭眼，仍旧忘不掉当时他强行破门，却看见乔雪倒在地上，主动脉割破，血流了一大片。
“如果不是我当天失约，她就不会买醉，也就不会被那些畜生欺负！”
这样的事，但凡有心的人，都不忍听下去。
简棠无意识的呢喃：“所以，你才说你‘等不起’？”
“不是，”陆谦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想着补偿乔雪，一笔钱、股份、升职，甚至送她去国外，我都想过，可她什么也不要，只求我帮她保密。”
陆谦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即便在那个时候，他也不想放弃简棠。
“可谁知道她怀孕了，医生说她子宫壁太薄，这个孩子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简棠听着，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孩子对于她们而言，不仅仅是生命的延续，更不是某个男人的香火，首先只是她们自己的孩子。
想要将小生命抹去，没那么简单。
“如果换成我，我想我也会留下这个孩子。”
陆谦垂眸看着简棠，俯身吻去她的眼泪。
这一次，简棠没有躲。
“一开始她并没有告诉我，也没有让我做什么，可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医院的人也对她侮辱谩骂，乔雪渐渐变得不正常，就连在工作中也开始奇怪。”
“后来我察觉到不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却建议我们来看精神科，这才知道乔雪有遗传性精神病史，本来她可以像个正常人，可就是受了刺激才激发的。”
陆谦把简棠按在自己胸口，忍不住想起那时他日日夜夜的挣扎。
乔雪本来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有一个爱她的丈夫，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幸福美满，可却因为他的爽约，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所以你同意跟她结婚，把孩子放在你名下，是吗？”
简棠失神的问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只觉得一边为乔雪悲哀，一边又觉得不甘。
陆谦点点头，“其实医院通知我你有苏醒迹象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愿的，如果你能晚个三四年醒来，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那时候，我还是你的阿谦，什么都不会变。”
“你……什么意思？”简棠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谦，“你会和她离婚？”
她的目光让陆谦胸口一滞，知道自己在简棠眼中与渣男无异，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密密实实的环住简棠，感到她身子的颤抖，他的心也跟着抽痛着。
“所以棠棠，不分手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