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兆府,安国侯府。
满室的红烛摇曳,映照得一室旖旎。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囍”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与酒气的混合味道,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温存与暧昧,此刻却被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所笼罩。
陈凡的意识,就是在这片寂静中缓缓苏醒的。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昏沉、胀痛,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同样名为“陈凡”的、体弱多病的侯府嫡长孙,自幼饱读诗书,却因先天不足,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为了给他“冲喜”,家族为他娶了已然家道中落的靖安伯府嫡女——苏沐清。
而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同名社畜,就在一场意外后,占据了这具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
“我……穿越了?”
陈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还不等他完全消化这个事实,一阵冰冷的机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人生大事“成亲”,多妻多福系统正式激活!】
【恭喜宿主迎娶第一位妻子:苏沐清。】
【人物评级:倾城级(气运、家世、容貌、才情、品性综合评定)。】
【首次娶妻,获得新手大礼包,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龙象般若功第一层!】
【恭喜宿主获得:天赋·过目不忘!】
【恭喜宿主获得:体质洗髓伐脉一次!】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热流自丹田深处猛然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股暖流所过之处,原本淤塞、脆弱的经脉仿佛被神工巧匠用最精妙的刻刀一寸寸拓宽、加固。身体深处那些潜藏多年的沉疴顽疾,如同冰雪遇见烈阳,迅速消融。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肌肉纤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组、强化。原本苍白无力的皮肤下,渐渐渗透出一层细密的、带着腥气的黑色污垢。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陈凡便感觉自己脱胎换骨。
先前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掌控感。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双臂之中,潜藏着一股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
“龙象般若功……”陈凡心中默念,这门只存在于前世武侠小说中的无上功法,此刻竟真实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第一层的修炼法门与精要,他已然融会贯通,仿佛苦修了数十年之久。
而“过目不忘”的天赋,更是让他脑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变得无比清晰,原主从三岁启蒙到昨日昏迷的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随时可以调取。
这系统,未免也太霸道了!
陈凡压下心中的狂喜,缓缓睁开双眼,适应着烛光。他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另一侧,一道身穿凤冠霞帔的绝美身影正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
她就那样端坐着,身姿如同一株清冷的雪中寒梅,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火红的嫁衣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增添半分喜气,反而更衬得她周身的气息清冷如月。
她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妻子,苏沐清。
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妻子充满了愧疚。一个才情与容貌冠绝京华的女子,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因为家族的无奈,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病秧子冲喜,这无异于将她的一生推进了火坑。
陈凡缓缓坐起身,身上发出的轻微响动,终于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苏沐清的香肩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回头。
“你醒了?”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悦耳动听,却也带着一丝泉水的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陈凡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他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腥臭,那是洗髓伐脉排出的体内杂质。
他走到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件干净的丝绸长衫,一边穿上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从铜镜的倒影中,他看到了她的侧脸,琼鼻高挺,唇瓣如菱,肌肤胜雪,一双凤眸狭长而深邃,宛如藏着一汪寒潭,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一个绝色的女子,但她的美丽,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与淡漠所包裹。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苏沐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明日一早,我们还需去向祖母和父母敬茶。”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丈夫,她似乎早已做好了守寡的准备。
陈凡心中微动。他知道,在苏沐清甚至整个侯府的人看来,他陈凡不过是回光返照,或许今晚,或许明天,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没人知道,此陈凡已非彼陈凡。
他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茶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才缓缓开口:“苏姑娘……不,夫人。我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你了。”
苏沐清终于有了反应,她从镜中看了陈凡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连说话都费劲的病痨鬼,此刻竟气息平稳,吐字清晰。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嫁入陈家,便是陈家的人,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也疏离得让人心寒。
陈凡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打消对方的疑虑和戒备。言语是苍白的,唯有事实,才能证明一切。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这次“病危”,并非简单的旧疾复发,而是有人暗中下毒!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二叔陈仲那一房的人。
安国侯府爵位传到他父亲这一代,已是第三代。父亲陈伯安是长子,袭了爵位,但常年镇守北疆。而二叔陈仲则留在京城,掌管着侯府的大部分产业,野心勃勃。陈凡作为唯一的嫡长孙,是爵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自然成了二叔一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趁着父亲不在京中,他们便痛下杀手,想制造一个陈凡“病故”的假象,再顺理成章地将爵位继承权夺到他们那一房去。
“吱呀——”
就在陈凡思索之际,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穿锦衣,面带倨傲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家丁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管事。
来人正是陈凡的堂弟,二叔陈仲的独子,陈康。
“哟,大哥,你这还没咽气呢?”陈康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陈凡和苏沐清身上扫过,语气充满了戏谑和不屑,“我还以为来早了,打扰了你的好事呢。哦,不对,就你这身子骨,怕是也做不成什么好事吧?哈哈哈!”
他身后的家丁和管事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看向陈凡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苏沐清秀眉紧蹙,脸上闪过一抹羞愤和厌恶,她站起身,冷冷地盯着陈康:“陈康,这里是新房,你深夜带人闯入,是何道理?侯府的规矩,都忘了吗?”
“规矩?”陈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嫂,哦不,或许我该叫你苏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这侯府的少夫人了?一个用来冲喜的工具罢了。等我大哥一死,你猜猜,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言语恶毒,目光中的淫邪之色毫不掩饰,显然没把苏沐清放在眼里。
苏沐清气得娇躯微颤,脸色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她知道,陈凡一死,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在侯府的处境将万分艰难。
“陈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凡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给你的胆子,闯我的新房?”
陈康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陈凡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在他印象里,这个堂兄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说句话都喘三喘。
他嗤笑一声,走上前,伸手指着陈凡的鼻子,嚣张地说道:“怎么?陈凡,你个将死之人,还敢跟我横?我告诉你,爹已经跟祖母说好了,等你死了,这世子之位就是我的!这侯府的一切,也都是我的!包括……这位漂亮的大嫂!”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康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他甚至没看清陈凡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力便抽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半边脸都麻了。
“你……你敢打我?!”陈康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面目狰狞地吼道,“给我上!打死他!出了事我担着!”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对视一眼,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这两个家丁都是二房精挑细选的护院,手上是有几分功夫的。
苏沐清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想挡在陈凡身前。在她看来,陈凡那孱弱的身体,如何经得起这两个壮汉的一拳?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只见陈凡不退反进,面对扑来的一个家丁,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对方挥来的拳头。
那家丁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被一个铁钳死死夹住,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他心中大骇,正想抽身后退,却见陈凡手腕轻轻一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家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过去,竟是被陈凡硬生生折断了!
另一名家丁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的势头硬生生止住,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房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陈康脸上的嚣张和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他看着那个随手废掉一名护院、此刻正用冰冷眼神盯着自己的陈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这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吗?这分明是一头苏醒的猛虎!
而站在一旁的苏沐清,更是美眸圆睁,红唇微张,俏脸上写满了震撼。她怔怔地看着陈凡那挺拔如松的背影,那个在她眼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烛火,此刻却燃烧得如此炽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与热。
他,到底是谁?
陈凡甩开那个惨嚎不止的家丁,一步步走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陈康。
他每走一步,陈康就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陈康的声音颤抖着,“我爹是陈仲!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陈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回去告诉你爹。”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势,“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以前他拿走的,我会一样一样,亲手拿回来。”
“现在,带着你的狗,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