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康连滚带爬地跑了,那两个家丁,一个被废了手臂,另一个吓破了胆,也被人架着狼狈逃离。

偌大的新房,转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苏沐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清冷的凤眸,此刻却写满了惊涛骇浪。她怔怔地看着陈凡,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眼前的男人,身形依旧是记忆中那个略显单薄的轮廓,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昨天的陈凡是一盏风中残烛,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剑,锋芒内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那份从容,那份果决,那份举手投足间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绝不是一个久病缠身之人能拥有的。

“你……究竟是谁?”

终于,苏沐清还是问出了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个问题,既是疑惑,也是一种本能的戒备。

陈凡转过身,对上她复杂的目光。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边,将那盏被陈康撞歪的红烛重新扶正。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平静的侧脸。

“我还是陈凡。”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如水,“只不过,有些事,总要活下去才能做。一直装病,也挺累的。”

装病?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苏沐清的心湖中炸响。

她冰雪聪明,瞬间便联想到了许多。安国侯府内部不和,二房觊觎世子之位的传闻,她早有耳闻。难道说,陈凡这些年的病弱,都是为了避祸而伪装出来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不得不显露獠牙?

这个解释虽然匪夷所思,却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否则,无法解释一个人为何能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垂死之人,变成一个身手如此恐怖的高手。

想到这里,苏沐清看向陈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与敬畏。能隐忍蛰伏十数年,这份心性,何其可怕!

陈凡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走到门边,对外面的侍女吩咐道:“打些热水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命令口吻,门外的侍女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去了。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重新看向苏沐清,语气柔和了一些:“今夜让你受惊了。你先歇息吧,我去外间打坐一会。”

说着,他便径直走向了外间的软榻,丝毫没有要与她同床共枕的意思。

苏沐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意外。他没有趁机对自己做什么,反而保持着君子般的距离,这让她心中那份因家族安排而产生的怨怼,悄然淡去了几分。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最不屑的便是任人摆布的命运。但如果,自己所嫁的并非一个病秧子,而是一头懂得隐忍的潜龙,那这桩婚事,似乎……也并非那么难以接受。

一夜无话。

苏沐清在忐忑与胡思乱想中浅浅睡去,而陈凡则盘膝坐在软榻上,心神沉入了脑海。

他默念一声“系统”,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便浮现在眼前。

【宿主:陈凡】

【体质:凡人之躯(经洗髓伐脉)】

【功法: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已修成,获一龙一象之力,力量增幅十倍,气血旺盛)】

【天赋:过目不忘】

【妻子:1、9(当前位阶:一阶)】

【已纳娶:苏沐清(倾城级)】

【系统提示:每多纳娶一位妻子,可获得一次奖励。当妻子数量达到3、6、9时,可解锁系统新功能,并获得阶段性大礼包。妻子评级越高,奖励越丰厚。】

看着光幕上的信息,陈凡心中一片火热。龙象般若功第一层便有一龙一象之力,这股力量反馈到身体上,让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这还仅仅是第一层,后面还有十二层,若是修至大成,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威能?

而这个娶妻系统,更是让他看到了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甚至登临顶峰的希望。

“九”这个数字,似乎是一个阶段性的极限。而苏沐清的“倾城级”评级,无疑是最高等级的评价,也给了他最丰厚的新手奖励。

陈凡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利用“过目不忘”的天赋,仔细梳理原主那庞大而驳杂的记忆。

安国侯府的势力分布、人际关系、产业状况……一桩桩一件件,如同电影画面般在他脑中清晰地回放。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叔陈仲的诸多“罪证”,这些年,陈仲利用掌管侯府中馈的便利,暗中侵吞了大量产业,并私下结交朝中官员,培植自己的势力,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陈仲,刘氏,陈康……”陈凡的眼神渐渐变冷,“你们欠我的,欠这家里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

……

翌日,晨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当侍女小蝶端着盥洗用具走进房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她家那位传闻中命不久矣的大少爷,此刻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姿挺拔地站在窗前,晨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面色红润,双目神光湛然,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大……大少爷?”小蝶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嗯。”陈凡回头,对她温和一笑。

这一笑,更是让小蝶看呆了。以往的大少爷虽然温文尔雅,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病气与忧郁。而此刻的陈凡,笑容明朗,眼神清澈,仿佛一块无瑕的美玉,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苏沐清也已起身,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淡青色长裙,虽未施粉黛,却更显天生丽质,清丽绝伦。她看到陈凡的模样,美眸中也闪过一丝恍惚,一夜过去,他身上的那股自信与强大,似乎愈发沉淀,愈发真实。

两人简单用过早膳,便要按规矩,去给府中的长辈敬茶。

这既是礼数,也是一场鸿门宴。

陈凡心中明镜似的。昨晚陈康吃了那么大的亏,二叔陈仲必然已经知晓。今天这场敬茶,他们一家绝对会借机发难。

“走吧。”陈凡看向苏沐清,伸出了手。

苏沐清微微一怔,看着他伸出的手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微凉的柔荑,轻轻地搭了上去。

手掌相触的瞬间,一股温暖厚实的感觉传来,让她纷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安国侯府,安和堂。

这里是侯府老夫人,陈凡祖母的居所,也是府中议事的地方。

此刻,堂中气氛微妙。

主位上坐着的老夫人陈氏,头发花白,面容肃穆,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

她的下首两侧,则坐着二爷陈仲和二夫人刘氏。

陈仲年约四十,面容儒雅,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鸷。他端着茶杯,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而他身旁的刘氏,则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嘴角挂着一丝刻薄的冷笑,正低声对陈仲说着什么。

“老爷,康儿他……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那陈凡一个将死之人,竟敢下如此毒手,这口气,我咽不下!”

“闭嘴!”陈仲低声呵斥,“母亲还在这里,你想嚷得人尽皆知吗?此事必有蹊跷。”

昨晚陈康哭着回去告状时,他起初也是勃然大怒,但冷静下来后,却感到了深深的惊疑。一个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病痨鬼,怎么可能瞬间爆发出那等力量,废掉一个练家子护院?

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陈凡身边,隐藏着什么高手。

堂下还坐着几位族中的旁支长辈,此刻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大少爷昨晚冲喜,人是醒过来了,可也把二房的康少爷给打了。”

“唉,怕是回光返照吧。人之将死,性情大变也是有的。只是可怜了那位新妇,怕是进门就要守寡了。”

“谁说不是呢?这安国侯府的将来,看来还是要落在二爷这一脉身上啊。”

刘氏听到这些议论,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她清了清嗓子,对着上首的老夫人哭诉道:“母亲,您可要为康儿做主啊!那苏氏一进门,就撺掇着大郎对自己的亲堂弟下此重手,这等扫把星,简直是祸乱家宅啊!”

她这话极为阴毒,直接将矛头引向了苏沐清。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未等她开口,门外便传来下人高亢的通报声。

“大少爷,大少夫人到——”

一瞬间,堂内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他们想象中,应该是下人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陈凡,身后跟着一个满面愁容的新妇。

然而,当那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安和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见陈凡身着锦袍,昂首挺胸,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气定神闲,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星空,扫视全场,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在他的身侧,苏沐清与他并肩而行,青裙曳地,风姿绰约。虽然她以面纱遮脸,但那双露出的眼眸,清冷如故,却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平静。

两人携手而来,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这一幕,与众人预想中的凄凉景象,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哐当!”

二爷陈仲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失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二夫人刘氏那张准备继续哭诉的脸,瞬间僵住,嘴巴半张着,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而主位上的老夫人,也猛地坐直了身体,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一双老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长孙,浑浊的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还是她那个命悬一线的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