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虎的惨叫声在寂静的正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抱着自己被废掉的右手,疼得满头大汗,看向陈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他混迹市井多年,见过狠的,却没见过这么狠的。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但出手之狠辣,眼神之冰冷,却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我再问一遍。”陈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王虎的心上,“是谁,让你来的?”

“是……是……”王虎疼得龇牙咧嘴,眼神闪烁,显然还在犹豫。他知道,一旦说出那个名字,自己固然能暂时保命,但日后的下场,恐怕会更加凄惨。

陈凡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森白的牙齿。

“看来,你还是不够疼。”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脚,对准了王虎那只完好的左手。

“不!我说!我说!”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对未来的担忧,王虎彻底崩溃了,连声叫道:“是二爷!是安国侯府的二爷陈仲!是他给了我本金,让我设局陷害秦家,也是他承诺,事成之后,秦家的丝绸产业和织造秘方,都归我所有,我只需要每年向他上缴七成的利润!”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阴谋和盘托出,生怕说得慢了,那只索命的脚就会落下来。

此言一出,秦伯雄和秦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与悲愤交加的神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对自己下此毒手的,竟然是亡友的亲弟弟!

而苏沐清的眼中,则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她终于明白,陈凡为何一定要亲自前来。这不仅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拿到陈仲勾结外人、残害忠良故旧的铁证!

“很好。”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脚却没有移开,“那张借据呢?”

“假的!是假的!”王虎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十万两”的借据,双手颤抖地奉上,“这都是我伪造的,秦家……秦家根本不欠我钱!”

陈凡接过借据,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身后的秦可卿。

在少女复杂的目光中,陈凡淡淡地说道:“撕了它。”

秦可卿看着手中的借据,这几日来压得她全家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此刻却像一张废纸。她看了一眼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用力地,将借据撕成了碎片。

“现在,你可以滚了。”陈凡收回了脚,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虎,“滚回去告诉陈仲,他的游戏,到此结束了。从今往后,南城若是再有姓王的‘过江龙’,我会亲自过来,把他变成一条死蛇。”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再也不敢了!”王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那群断手断脚的喽啰,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秦府。

一场足以让秦家家破人亡的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正堂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秦伯雄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在妻女的搀扶下,走到陈凡面前,老泪纵横,竟是“扑通”一声,就要跪下。

“凡侄儿,大恩不言谢!你……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秦伯父,万万不可!”陈凡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托住,“您是长辈,也是我父亲的至交,怎能行此大礼。”

“好,好孩子……”秦夫人也是泣不成声,拉着陈凡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秦可卿,一双美眸始终没有离开过陈凡的脸。她的眼神中,有感激,有崇拜,有震撼,更有几分少女怀春的羞涩与倾慕。

那个记忆中总是需要自己保护的、温文尔雅的“凡哥哥”,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就在这时,陈凡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秦可卿”对宿主好感度大幅提升,已达“倾心”级别。】

【人物评级:绝色级(气运、家世、容貌、才情、品性综合评定)。】

【符合纳娶条件,请宿主再接再厉。】

陈凡心中微动,看了一眼俏脸绯红的秦可卿,却没有表露出来。今日之事,他纯粹是出于道义与两家的情分,至于系统奖励,不过是意外之喜。

他安抚了秦家众人,又留下一些银两让他们修缮府邸、调理身体,这才带着苏沐清,告辞离去。

……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苏沐清看着身边这个闭目调息的男人,心中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从听竹轩中的初露锋芒,到安和堂上的智斗群獠,再到今日秦府前的雷霆万钧。短短一天之内,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震撼,已经超出了她过去十几年的认知。

他就像一个谜,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究,去沉沦。

“在看什么?”陈凡没有睁眼,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苏沐清俏脸一红,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今日废了王虎,又拿到了二叔的把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已经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了他的阵营,为他思考未来的对策。

陈凡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深邃。

“斩草,要除根。”他淡淡地说道,“王虎只是一条狗,打狗,是为了震慑他背后的主人。今日之事传回侯府,陈仲必然会坐立不安。他越是慌乱,就越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绽。”

“你是想……”苏沐清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错。”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的胜利,而是将他连根拔起,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父亲在北疆为国征战,流血流汗,绝不容许有人在后方,蛀空他的家业,谋害他的子嗣。”

听着他这番话,苏沐清的心神再次被震撼。

这个男人,不仅有着超凡的武力,更有着远大的格局和狠辣的手段。他所图谋的,远不止是保住一个世子之位那么简单。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所见的那些京中才子、王孙公子,与他相比,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回到了安国侯府所在的东城。

然而,当马车行驶到侯府大门前时,却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不安,从外面传来。

“大少爷,少夫人……府门口……好像出事了。”

陈凡眉头微皱,与苏沐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只见原本开阔气派的安国侯府门前,此刻竟是壁垒森严。

数十名身穿黑色玄甲、腰佩绣春刀的武士,面无表情地分列两侧,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比王虎手下那群地痞流氓,不知强了多少倍!那是一种真正见过血、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铁血气息。

在这些武士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飞鱼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他的腰间,悬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用朱砂篆刻着两个大字——“镇抚”。

镇抚司!

看到这三个字,就连陈凡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大夏王朝,镇抚司,皇帝亲军,直接听命于天子,拥有巡查缉捕之权,专事侦办谋逆、贪腐等大案要案。其所到之处,百官辟易,王侯低头!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陈仲的反应,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不惜动用这等国家利器来对付自己?

不,不对。陈仲虽然在朝中有些势力,但还远没有能力调动镇抚司这等存在。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

就在陈凡思索之际,那名飞鱼服男子已经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陈凡。他锐利的目光在陈凡身上一扫,随即迈开大步,径直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玄甲武士,也“唰”的一声,齐齐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陈凡。

福伯吓得脸色惨白,苏沐清也下意识地握紧了陈凡的手,手心满是冷汗。

那飞鱼服男子走到陈凡面前三步处站定,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展开,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朗声念道:

“安国侯府世子陈凡。”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镇抚司奉旨办案。”

“现怀疑你,与三年前的科场舞弊、结党营私一案有关。”

“请随我等,回司中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响!

苏沐清的娇躯猛地一颤,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尽失。

三年前的科场舞弊案……

那不正是,让她父亲苏文渊被罢官夺爵,让她苏家家道中落的那桩惊天大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