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干干净净,没有饭菜,甚至连杯水都没有。只有一些零散的杂物和一个积着油垢的调料瓶。
“吃过了吗?”他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了一句,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林阳赶紧挤出笑,带着点讨好:“妈,还没呢,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就等着回家吃您做的拿手面呢。”
“哦,我们都吃过了,不知道你们几点到,也没等。”他妈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厨房里还有点挂面和昨天剩的菜卤子,自己下点吃吧。要不门口那边有家拉面馆,对付一口得了。”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林阳脸上那强撑的笑容,倏地一下,全暗了下去。
他嘴角努力想维持的弧度僵在那里,显得异常尴尬和难堪。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似乎想争辩什么,想为自己也为我说点什么。
但最终,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冷漠和理所当然面前,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是颓然地、逃避般地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声音低沉晦涩:“……走吧,小悠,我们去外面吃。”
楼下那家拉面馆狭小逼仄,桌子上凝着一层黏腻的污垢。
两碗清汤寡水的面,飘着几片薄如纸页、几乎透明的牛肉,几根蔫黄的青菜。
吃得人从胃里到心里,都堵得慌,冰冷又油腻。林阳埋着头,吃得飞快,稀里呼噜,一言不发,仿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3
再回到他家时,气氛已经彻底变了。
他妈已经坐在了客厅那张看起来油光锃亮的木质沙发上,翘着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咔吧咔吧地嗑着,瓜子皮随口就吐在水泥地上。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目光像X光一样扫射,挑剔,冷漠,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估意味,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即将入库、需要估价的货物。
“既然怀上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尖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学也就别上了吧?挺着个大肚子去学校,像什么话?丢人现眼!让人笑话!干脆直接退学算了,在家好好养胎要紧,给我们老林家生个大胖小子是正事。”
我端着他们刚才用一次性杯子给我倒的、已经温吞的水,手指微微一颤,热水溅出来一点,烫在皮肤上,带来轻微的刺痛,但我没吭声,只是垂下了眼睛。
她见我没反应,像是得到了默许,语气更加理所当然,甚至带上了一点施舍的味道:“我们林阳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金贵着呢,以后是要赚大钱的人。”
“你怀孕生孩子期间,安分点,别给他添麻烦,耽误他前程。有事找你自个儿爸妈去。我们老林家忙,没空伺候。听见没?”
“妈!你说什么呢!”林阳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声音因愤怒和羞耻而剧烈发抖。
“我说错了吗?”他妈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把手里的瓜子猛地往地上一扔,手指几乎戳到我的方向,“肚子都让人搞大了,还摆什么千金大小姐的谱?接站?做饭?美得你!”
“能进我们林家门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她怀了的份上,这婚事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呢!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
她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婚礼简单办办就行了,请几家近亲吃个饭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