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似乎得到了授意,对我的折磨,变本加厉。
他们会故意把我的馒头,扔在地上,让我在泥水里捡起来吃。
他们会在半夜,往我的身上,泼冷水。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我开始发烧,整日整夜地,陷入昏迷。
在昏迷中,我又看到了裴砚舟。
还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少年。
他背着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那天,我的脚扭伤了。
他背了我整整十里路。
他的背,很瘦,却很温暖。
我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觉得很安心。
“砚舟,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我问。
“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考取功名,会让你当上状元夫人,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他的声音,那么真诚。
可我,却亲手,把他丢掉了。
“水……水……”
我从梦中惊醒,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一碗水,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贪婪地,喝了下去。
意识,渐渐清醒。
我睁开眼,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妇人。她也穿着囚衣。
“姑娘,你醒了。”她见我醒来,松了口...气。
“是你……救了我?”我虚弱地问。
妇人点了点头,“我看你烧得厉害,就跟狱卒求了点干净的水。”
“谢谢。”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沦落人。”妇人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我看姑娘你的穿着打扮,以前也是富贵人家吧?”
我没有回答。
妇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是吏部王侍郎家的。我家老爷,就是被新上任的那个摄政王,给参倒的。”
摄政王?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哪个摄政王?”
“还能有哪个。”妇人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甘,“就是那个三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裴砚舟啊。”
“听说他出身贫寒,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去了北境从军,立了战功,又得了新皇的赏识,这才一步登天。”
“现在,他可是权倾朝野。咱们这位新皇,年纪小,身子又弱,朝中的大事,几乎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手段啊,那叫一个狠。凡是以前得罪过他的,看不起他的,一个都没放过。”
妇人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摄政王。
裴砚舟。
原来,他已经,站到了那么高的位置。
难怪,他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轻易地,就将永定侯府,连根拔起。
我忽然明白了。
侯府被抄家,不是因为顾承安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只是因为,我的丈夫,姓顾。
而我,沈月华,是他的妻子。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冲着我来的。
他不是要报复朝堂。
他只是,要报复我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
我到底,是把他伤得有多深,才让他,恨了我整整三年。
甚至,不惜搅动整个朝堂,来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4
我以为我会在天牢里,病死,或者烂掉。
没想到,在我烧得最糊涂的时候,我又被带了出去。
这次,不是审讯室。
是一辆马车。